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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 We Talk (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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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妩玉被梦惊醒的时候暮色四合,学校人工湖旁的小情侣或许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她睡眠质量好,却总是在大赛前几天反复做到那个梦。手机按亮,微信里有一条潘梦岗传来的消息,问她怎么还不回来,是把洪掌打死了吗。

卧室门未关紧,贾妩玉抬眼顺着开得略大的门缝看出去,林棠正卷起衬衫袖口在拖地,小臂肌肉因为手掌紧紧握住拖把杆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麦色肌肤下有几道白色伤疤,很显眼,不去理会都不行。

“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了?”林棠把拖把插回沥水槽里,放下衬衣袖口,进卧房后坐在了床沿边上,“你睡得很不老实。”林棠仿佛看到之前的自己。

贾妩玉揉了揉眼框:“你后来有梦到过那个女明星吗?”

林棠被她这么一问身体一滞,上前摸了摸贾妩玉的脑袋,不作声。

“我玩的这个游戏本次春季赛是第一次官方的正式比赛,我之前打野赛,你知道吗?”

“我知道。”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也不是高中,我参加了提前招生,那时候已经是准大学生了。”林棠听到她提起自己过去,无奈摇头一笑:“天天翘课,去网吧打游戏,提前招生还是考上了女州。游戏天赋又这么高,一点就通。”

阿玉,你是否真的是全能的神。

“成为准大学生后就真的可以光明正大不去上课了,天天在外面接野赛。有一次我们镇上有位本地土老板,带我去跟男队的人打比赛,奖金五万。我当时是冲着奖金去的,想着要是赢了的话跟他二八分成。”

“我已经可以想象你跟别人分成时那抠门的小表情了。”

林棠没有问贾妩玉最后有没有赢,内心一万个确定她生来就是要赢的。

“没有,土老板没有要我一分钱。我打完才知道他是条赌狗,他做生意亏本了,全副身家还剩十万块,故意带我去打男队的比赛,自己偷摸在后台开盘,在全场没人押我赢的情况下,以一赔十的倍率在我身上押上了全部身家。”明明也才过没几年,贾妩玉回想起过去眼睛却溜溜地打转,“那天晚上他开心疯了。”

“你当时在他心里应该就是一棵小发财树,然后他是怎么回报你这棵小发财树的呢?”

“他带我去我们镇上最牛逼的会所,你也知道江浙外来务工人员特别多,我们镇上那个会所可以看全国各地的风俗表演或者……或者帅哥……那晚我摸男人腹肌摸到爽,后来摸累了坐在三楼喝酒。”

说到这里贾妩玉撩开了林棠的衬衫,作势去摸他的腹肌,其实更像是一个拥抱。林棠不动,任由她环着自己:“棠棠,洋酒真是害人啊!不对,酒精真是害人啊!我喝到一半,脑袋迷迷糊糊已经不属于自己。有个女人过来,吧啦吧啦跟我说了一堆,说她从北方过来讨生活,说她女儿白血病躺在医院里等配型,说她没什么才艺,但是可以不作任何防护从三楼跳下去,挣点小钱。问我要不要看。”

“我说,那你跳吧。

她背靠着栏杆,连深吸一口气的废动作都没有,往后一躺就下去了。棠棠,你知道吗?人在瞬间酒醒的时候浑身血液是凉的,冷的,我连滚带爬来到栏杆处,趴在那里往一楼看,楼下所有人都在鼓掌,所有人都在鼓掌,我耳朵都快聋了。那个女的,那位母亲捂着自己的后背仰头冲三楼的我微微一笑,以此证明她还活着。”

怀里的人在颤抖,衬衫衣料被咸湿液体打湿。林棠伸手想要接住什么,但是虚幻的回忆又怎么能被真实的人给接住,心里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一改再改:“最后你一定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对不对。”

“嗯,这还不够。从此以后,我但凡打大赛就会梦见她。其实梦得多了,反而已经记不清楚她的脸了,但是她却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我的梦里。有时候跳长城,有时候跳我们学校的宿舍楼,更有时候她会跳埃菲尔铁塔。奇怪……棠棠,我都没去过英国……都不知道埃菲尔铁塔能不能上去,她怎么会去那里跳……”

林棠亲吻着贾妩玉的发顶,像是笑了笑:“阿玉,埃菲尔铁塔好像不在英国。至于能不能上去,你打完比赛自己去看看,好不好。”

“我没时间,我打完春季赛还有洲际赛,还有夏季赛……当然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世界赛。”

“嗯,正因为你一定会站在世界赛的舞台之上。所以,阿玉,你不用担心你没时间,终有一天所有人和物都会为你而来,埃菲尔铁塔也不能例外。”

贾妩玉抬起头,鬈长的睫毛上坠着泪珠,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这样的小泪人。林棠内心对天发誓,哪怕贾妩玉下一刻要他的命,他也会立刻去厨房拿水果刀剖脐橙一样剖开自己的心,然后把血擦干净了递给她便是,可哪知道怀里的贾妩玉嘴角噙着几不可察的笑容,说:“棠棠,现在轮到你了。”

“嗯?”林棠不解,贾妩玉已经手指划进他的衬衫袖口,把脉似的摸到了他的手腕。林棠肌肤下的经脉贴着贾妩玉的指尖跳动,那几条白色伤痕像是几条蜿蜒在林棠肌肤之上的小毒蛇,一条条缠在上面阻隔着他和贾妩玉之间最极致的亲密。

好吧,她得逞了。

“可是,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贯穿我的一生。”

“那你就姑妄言之,我就姑妄听之。”

贾妩玉愈发大胆起来,打开双腿跨坐在林棠的身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细嗅着他的味道,而林棠只是发问:“阿玉,觉得自己更像妈妈一点呢还是更像爸爸一点呢?”

“我吗?”贾妩玉思索了一会儿,“很奇怪,长相的话我妈妈说我长得既不像她也不像爸爸,反而很像外婆。性格的话,应该两边都不像,自成一派。”

“那阿玉的外婆一定是个极可爱,极俏皮的人。”

林棠唇贴着贾妩玉的脸,亲了她一口。听到“外婆”二字,贾妩玉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冰冷,但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继续倾听。

“我的话更像自己的父亲,性格纠结,扭曲到可以把身边所有人都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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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妈妈呢?也是个安静的女孩吗?”

“不是。”林棠长叹出一口气,像是吐出来一口烟一样,存想了一会儿,“至少很早很早之前,她不是那样的。”

“她从小生活在港城,仔细想想见过我母亲小时候样子的,后来还跟着她来内地现在还在世的也就吴妈一个了。

吴妈说她从小爱滑雪,第一年去瑞士滑雪就摔骨折了,疼得直哭。外公以为她一定会放弃,结果第二年她直接带着骨科医生一起去了。在我想象之中,她曾经一定是个极开朗的人。”

“想象?”

贾妩玉十分不解,有人是靠想象琢磨自己的妈妈的吗?

“是的,想象。外公说自己的根在内地,内地高考恢复那一年,他仿佛嗅到了回去的时机。本想回去扶持自己真正的家乡成长起来,却没想到建设蓝图都还未规划好,自己唯一的女儿却榜下捉人,看上了那年的高考县状元,也就是我的父亲。

那时的外公存了一点小心思,觉得我父亲学的化学,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在未来大展宏图的专业,对他,对以后的规划都有帮助。哪怕当时的父亲是个八百孤寒的文弱书生,哪怕他甚至知道父亲有过一段极其难堪,断得十分不体面的过去,但还是接受了他的这个女婿。”

“后来呢?那个女的找上门了?”

“没有。我倒是希望父亲的过去能找上门,让我家所有事情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摊在我母亲面前。当时的外公采取了监视父亲的‘政策’,我父亲的每一通电话,每一封书信都要经外公的手检查一遍,只要我外公还活着,我父亲就永远在外公的监视之下。于是,母亲开始逐渐不明白,曾经风光无限,云蒸霞蔚的高考状元,怎么跟她在一起后反而变得暮气沉沉的。我也开始怀疑,母亲是不是真的如吴妈所说的那样,曾经也是个会痛快笑,痛快哭的女人。

他俩之间的第一次大爆发,是在我外公去世后的那一年。我怀疑那时的父亲早就已经开始腐烂,我母亲把化工厂污水胡乱排放导致18人死亡的报纸扔在了父亲脸上,不爱她也好,怀恨她的父亲也好,怎么可以拿活生生的人命开玩笑。我父亲则是笑着说这是‘代价’。”

“那你呢?你有没有勇敢地站在你妈妈这边?”

“勇敢?我至今不觉得我是勇敢的人,我只是跟父亲理论,告诉他生命不可以成为代价,一定有办法解决污染的同时保住工厂。于是,他把我送到德国读书,让我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其实学化学,德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想父亲根本不在乎解决的方法和人命,他只是想把我送得远远的。

一个人在异国拼命学习自己不热爱的专业,这令我感到痛苦。在德成年后我几乎是每天酗酒和抽烟,清醒的时候就去学习,如此循环。现在想想在德国认识我的估计不是我同学,而是烟草贩卖机和超市收银员。”

听到这里贾妩玉嘿嘿一笑:“你好乖哦,自甘堕落都要乖乖选择成年以后。”林棠则是脸上露出赧色:“我长得太年轻,未成年的时候去买,会被查。”

“这样的日子过到我毕业那一年,我学有所成,回国那一天参加的却不是接风宴,而是我母亲的葬礼。我母亲的主治医师告诉我,乳腺癌的治疗非常需要患者心理健康上的配合,与其说她死于癌症,不如说她是郁结在心,被心病折磨至死。

而父亲的工厂依然在运作,吴妈说他厂子里的机器根本就是一台台印钞机,没日没夜地印钱。最可笑的是一个工厂里不断排出污水的坏人,却被媒体誉为‘白色大王’,每年不断接受政府嘉奖,半点惩罚都没有得到。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使我对自己父亲的孺慕之情消耗殆尽,我根本不爱化学,不爱工厂,不想接手他的一切。一回国反而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回德国继续醉生梦死之前,唯一的愿望是去看看外公和母亲生前未踏足过的青山绿水,大好河山……”

唯独说到这里林棠身子抖得剧烈,眼眶噙着眼泪:“我第一站去的黄山早晨上山黄昏下山,累得腿酸随便进了家徽菜馆子吃饭,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明玉,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学姐。她第一次带团,在馆子里遇到另一个男导游强制自己的团员在馆子里消费,她路见不平,我拔刀相助。

在得知我是留学子归国后,她反复强调国内旅游业还在发展中,并不是所有导游都是如此不专业的,让我不要对自己的国家灰心,国内有很多美景值得被更多人看见。她不知道的是,当时的我只对自己灰心。明玉女职院毕业,我母亲又跟女州颇有缘分,一来二去……”

贾妩玉见他没有往下说,她自己猜测道:“成了情侣。”

“不止是伴侣关系,她说我身上有股随时会崩塌的气质。”

“就是很丧。”

“对,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很‘丧’,她说这种气质只能大山大河,大景大美可以治愈。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是把国内大好河山走遍,我觉得她说得对也幡然醒悟,如果能通过我的能力让更多人看见这些风景,这何尝不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完成外公的愿望呢。

于是我和她胼手胝足地去实现二人之间的共同梦想,是爱侣更是同伴。”

“可是好景不长。阿玉,那一天的雨下得好大好大,明玉说她开车都快看不见路了。我坐在副驾驶里跟往常一样在电话中跟父亲争吵,发誓这辈子不会离开明玉,不会离开旅游业。货车撞上来的时候我刚刚挂完电话,在医院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又一次失去一切。

本应该在晚上十点才能进市区的货车,却在中午时分撞上我和明玉,司机车毁人却是自杀死在主驾驶位上。一切的一切都不合理到诡异,阿玉,我是如此的怯懦知道再怀疑下去只会将自己给逼疯,宁愿用一次次割腕来逃避现实,也不愿不敢冲进父亲的办公室,把心一横让一切了结。”

“她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却因我碎成齑粉,我是一朵连雨打一下都会坠地的花,却苟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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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棠哭得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像是多年来一遍遍用来反刍的那些痛苦,在贾妩玉面前悉数呕吐了出来。

“怎么哭成这样。”贾妩玉双手捧住林棠的脸,两个大拇指一起划动揩去林棠脸颊上的泪水,“哭的跟菩萨一样。”

林棠发现自己很多时候对贾妩玉真的挺无可奈何的,怎么会有如此之怪却又令他无法反驳的比喻:“世上怎么会有像我这样脆弱的菩萨。”

“有的。”贾妩玉用舌尖舔了舔林棠泪迹未干的眼下肌肤,咸到发苦,“我妈妈信佛,我小时候闲的没事偶尔会翻翻经书,有一次翻到了《法华经》,这卷经里记载了一位‘常啼菩萨’,常啼,经常哭。我问妈妈,他哭什么。我妈妈说,他哭人间太苦;哭众生太笨,无法脱离苦海;哭世间一切可哭之人可哭之事。”

“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晚上,很晚了,你的眼睛湿漉漉地贴在我的后背上。我当时脑子里就想到了这个,觉得你是常啼菩萨,居然在梦里都会哭。”贾妩玉贴在林棠眼下的唇又游走到了他的唇角,笑起来的样子癫癫的,“那天晚上做的时侯,你也这样。嘴里喊着很多人的名字,然后一边弄我一边哭,我以为是我把你榨干了,你快精尽人亡了。棠棠,我真是没钱,我要是有钱的话,那天起来我都想付钱给你。”

“如果我是你的菩萨的话,你给我点香火钱,好像也没错。”林棠终是笑了出来,“不过,我在你身上得到了比钱更好的东西。”

“难怪老舍说情种只出现再大富大贵之家,普通人只会觉得钱才是最好的东西。”

“那你是普通人吗?”

贾妩玉似乎真的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我当然是普通人,不过我的服务精神比你爸爸好多了。”

“何以见得?”

“你爸爸富可敌国的前提,是因为你妈妈爱他。是因为你妈妈爱他,他才有机会在商业战场大展宏图,甚至肆无忌惮地玩弄人命。但凡你妈妈当初不爱他,他有可能到现在还是个穷酸书生。

他真贪心啊,普通人爱不爱决定在金钱之上。他拿了钱,却冷暴力你的母亲,这属于拿钱都没办好事。要是有人这么爱我,这么拿钱支持我的事业,他拿钢丝球刷我都行。”

“钢丝球???刷哪里???”

听到这三个字林棠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贾妩玉后知后觉,林棠爱不爱她,她暂时不能下定论,但是他确实真金白银支持过自己的事业,“你……你想刷哪里?”

“——呵,我哪里都不想刷,用钢丝球刷人得多疼啊。”林棠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只是听了他父亲和母亲的过去,就对他父亲如此不满,仿佛她亲身体会过自己父亲那诡异的脾气似的,又或许仗义执言一直都是她的风格,“我不仅不想拿钢丝球刷你,如果阿玉也觉得钱才是最好的东西,我能力以内,阿玉看中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你说我是菩萨,阿玉,你要学会向菩萨许愿。”

“钱虽好。但是有比赛打更好,冠军又不是钱能买来的。真要许愿的话,我只希望我的菩萨以后不再流泪,或者说,以后少流泪。他的性格并不扭曲,他也并没有把他的小小信徒给逼疯。他一点也不像他的那个混蛋爸爸。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性格最温柔的菩萨。”

林棠几乎是又要哭了,明玉去世后他再也不敢侈谈“爱”这个字眼。可老天爷却把贾妩玉送到他的身边,他幸福得晕眩,晕眩过后是深深的害怕,这一次他可以抓住这个美梦吗?

“好——答应你。”

“在此之上如果能戒烟,戒酒就更好了。”

贾妩玉得寸进尺。

“阿玉,你真是想要我的命。”说罢,林棠拉着贾妩玉手指,来到自己的手背上,“打过针,用过戒酒硫……最后还是复饮了……”

“咱们一点点来,好吗?我洲际赛比赛地点就在港城,我要是拿了洲际赛冠军,你就先浅浅地戒上一个月,怎么样?”贾妩玉眼睛诚恳地看着林棠,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港城,也算是你妈妈的半个老家哦,你可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贪心。春季赛冠军还没拿到手,就先想着预支洲际赛冠军了。”

“怎么?你不信我能拿到?!”

“阿玉,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一个月不喝酒,可真的会要了酒鬼的命。”

林棠把头埋进贾妩玉脖颈,语气已经是撒娇中夹杂着祈求了。

“戒酒的那一个月我会陪着你哦,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绝不分开。这也办不到吗?”

听到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林棠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青光,说起来他还真的没有过过一整天都跟贾妩玉在一起的日子。更多的时候,他好像都是“用完”就被冷落的那个,于是他笑得恶质:“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的话,我怕你吃不消。”

贾妩玉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我体力好,只要有口吃的就不会吃不消。不如我打比赛期间你没事学学做菜吧,到时候要是真的一整天待在一起,跟帅哥做完爱再看着帅哥做菜……也算是人生大美事了。”

“好。我答应你。”

林棠送贾妩玉回战队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女州又开始下雨。贾妩玉站在别墅对面的路灯下撑着伞,林棠隔着雨幕看她,果然只要有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就会像龛子里的神像一样。

他的心里重新装下一个龛子,摆下了一个可以崇拜的新神。

第三日的比赛过后,贾妩玉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春季赛冠军。

捧杯的时候,官方工作人告诉她们,春季赛奖杯只是暂放在她们基地里一年,第二年将会放在新的春季赛冠军那里。不过,冠军队伍可以在奖杯身上用激光刻上自己的id。由于awo这个游戏选手改id很勤快,战队人员变动的情况也多,所以id只要不超过16个字母都可以刻上去。

贾妩玉坚信来年的春季赛奖杯还是会继续留在自己的战队基地,她比较关心要把自己的id刻在哪里。像潘梦岗她们,不是刻在杯身就是杯耳,这种一眼就能被人看见的地方,而她,选来选去在杯底了刻上了自己的id。

在最隐秘,就像是内心最角落的地方留下了:yutang。

永远地把他的名字留在了自己的人生里。

洲际赛

所谓洲际赛,顾名思义就是一到三支来自七大洲的顶尖种子队组成的16支队伍,参加的国际性比赛。规模虽然比不上世界上,但是基本上这16支队伍代表了awo世界赛赛场上最顶尖的水平。

本届洲际赛的举办城市在港城,港城是本国的特区,所以可以派出两支种子队。在此之上fss是国内的春季赛冠军,是一号种子队。一号种子队可以拿10分的原始积分进入比赛,凯门鳄是本次比赛的二号种子队,可以拿5积分的原始积分进入比赛。

贾妩玉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对林棠一说的:春季赛冠军后她会参加媒体采访,杂志拍摄,视频录制,粉丝见面会。竟在未来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一一应验,除却以上这些,她还抽空去办理了港城通行证,以及每天训练到深夜为作战洲际赛做准备。忙得脚不沾地,这一个月生生没跟林棠联系,也根本没时间跟他联系。

待到她再次翻阅微信联系人,找到那个微信头像是春季盛开的海棠树之时,人已经在洲际赛赛事官方安排的酒店里。想要发点什么给他时,手指却久久停留在对话框里,竟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点啥好,或许等比赛结束后直接发他一张捧杯时刻的照片给他更好。

谁知道海棠树那头却先发过来一条微信:“怎么一直都是‘正在输入’,手机坏了吗?”紧接着再发过来一条他现在所在位置——港岛香格里拉。

贾妩玉白眼翻到脚后跟,回复:“怎么又是‘心中的日月’,这次我可不会再来捞你了。”

对面回复很快:“没喝酒,在港城唯一需要喝的酒,是你的夺冠香槟。”

贾妩玉被他说的心里美孜孜,回复他一句:“那我们都准备好吧,准备好迎接我的第一个世界级比赛的冠军。”便安然地入睡了。

第二日,港城天边开始擦黑。

洲际赛是出了名的赛程紧凑型的比赛,三大场比赛,每天三张地图,每张地图打两场,一天打六小场的比赛。就连国内的春季赛都会间隔三四天再打第二,第三大场的比赛,而洲际赛只给选手们一天的休息时间,隔一天便要开始第二三大场的比赛。三大场比赛将会在一周内悉数打完,角逐出冠军。这种高强度的比赛不仅考验选手们枪法,更加考验选手们面对大赛时的自我调整能力。

这次比赛除了地图跟春季赛一样外,队伍落座的方式也和国内一样。16支队伍由官方抽签,坐在比赛舞台上方还是下方仍然是随机的。沈瑶华说fss注定要站在令人瞩目的位置上,第一天打比赛就抽到最高层那一排中间的位置上。贾妩玉拾级而上,果然打到了世界赛场下欢呼fss出场的声音反而小了很多,赛场下均匀分布着其他队伍的粉丝,不过她不在乎,她坚信决赛那天晚上场下会且只会欢呼——fss。

第一天第一小场的飞机划破天际。

“哦——banda跟fss抢跳点了哦,据说这两个队赛前划跳点划的就是一个地方。怎么说呢,作为观众应该喜欢看血腥程度拉满的比赛,但是作为国内的解说,还是希望没人跟fss抢地盘,大家都相安无事最好。”

解说台上女解说语气里满是担心,毕竟banda是已经拿过一次世界赛冠军的顶级欧美战队,她们确实有资格跟第一次参加世界级大赛的fss争地图的中心。

“啊?fss好聪明啊,她们这次没有采用3-1战术,四个人跳在了一起。”

男解说惊喜地发现这次的fss没有执着于3-1分踩,估计她们也猜到了这次比赛必然有队伍跟自己抢地方。四个人跳在一起安全感很足,解说台不安的心得到一些抚慰。

“她们跳了宿舍。”

第一小场的地图是经典图,没什么特别的老地图,中间区域是学校也就是fss落地的地方,中间偏西一点就是宿舍楼。学校优点是物质丰富,缺点是楼层太低,容易被高层的宿舍楼架狙,但是一般来说宿舍楼是比较穷苦的跳点,不大可能落地搜到高倍镜,但是贾妩玉还是细心补充一句:“小心被狙。”

话音刚落,贾妩玉的耳机里传来两声sks的声响,随后屏幕右上角显示:

【banda_sniper使用sks击倒了fss_g】

果然欧美选手的连狙已经强到变态的地步,一枪脑门一枪身,神仙来了也摇头。

“她们封烟过来了。”

陈拓拓拿着一把ak-47在学校大门口观察着,贾妩玉则是去扶潘梦岗,程琅琅继续搜寻着装备。四人分工明确,几秒钟后陈拓拓对着烟雾一阵扫射。

【fss_tuo使用ak-47击倒了banda_killer】

“nice呀!拓,她们有运气加成,跳宿舍楼也能搜到狙击枪和倍镜,我们有乱扫射也能把人打倒的天才。”程琅琅在耳机里放纵地笑,陈拓拓咬牙切齿怼她:“老娘这是纯技术好,跟运气没关系。”

“这下她们只剩两个人了,我们有把握。”

贾妩玉将潘梦岗扶起来,扔给她一个医疗包回血。banda是三个人来冲fss,狙击手留在宿舍楼架狙,现在倒了一个,学校这边只剩两个了,她们有多打少的优势。

【banda_sniper使用sks击倒了fss_g】

可谁知道潘梦岗这才刚站起来呢,医疗包都还没用,就又被banda的狙击手给打倒了,另外两个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齐杀了进来。贾妩玉这次不能再去扶潘梦岗了,必须先跟陈拓拓和程琅琅先把剩下的人给解决了。

结果好坏参半,潘梦岗第二次倒下后失血速度太快,等她们三个解决完正面战场后,潘梦岗已经被淘汰了。banda的代价也是惨烈,被淘汰了三个人,狙击手也只能驾车逃跑了。

不过,banda不愧是拿过世界赛冠军的欧美队,其疯癫程度远超观众和fss的想象。

接下来的六小场比赛,几乎都是fss跳地图中心位,她们跟着跳一些周边地带,不断地和fss干架。

当然啦,fss也不是好惹的,沉着应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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