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毅得讲解下,赵泗弄清楚了具体情况,也知道自己不能以常理而视之,故而点头准备离去,却又被蒙毅叫住。
“若要议论朝政,不必拘束,尽管大胆言说。”蒙毅看着赵泗嘱咐了一句。
赵泗这两天,一天单独值守门外,一天单独入内随侍左右是早早定下的,说白了就是赵泗功劳很大,除了爵位金银赏赐之外,这也是赏赐的一种。
后面始皇帝会不会再单独点名,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赵泗表现好,说不定始皇帝隔三差五就要求赵泗随侍王前也说不定。
郎中令的职权大小,取决于始皇帝是否信任,是否亲近。
赵泗只要不刻意溜须拍马,献媚弄宠,能够通过自己的优异表现让始皇帝青睐,随侍左右,对于郎中令也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现在郎中令的权利之所以超然,也大多是因为蒙毅得始皇帝亲近的原因。
如三公之一的太尉和右丞相,看似地位超然,实际上权利却已经没有太多,现在和吉祥物也差不多,始皇帝干脆把军权全部握在手中,丞相之权也全集中在李斯手中。
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同样如此,眼下御史大夫是冯去疾,看似地位超然,实则没有半点实权,只能辅佐左丞相李斯处理朝政。
眼下三公之权,全在于始皇帝和李斯之手。
相比较之下,九卿反而是实权部门,下属属官都不在少数,而且权利散而小,基本上每一个上卿都手握实权。三公这种位置,倘若上不能王前亲近,下不能统辖九卿,再加上本身又没有几个直属属官,说起来三公以下都是下属,实则半点权利也无。
蒙毅甚至顺便为赵泗隐晦的科普了一下朝堂现状。
“好嘛,太尉三公都是吉祥物……”赵泗一边朝着宫中走去一边心中暗想。
“理论上来说,李斯是始皇帝一手提拔,权利皆出于上,换句话说,现在始皇帝统御了所有的军权和政权。又清除了外戚……难怪……”
春秋战国时期乃至于秦汉三公可不是什么吉祥物,相权大到极致甚至可以干涉皇权,集权制度也不像后世明清一般,仅从如今大秦的政治格局来看,始皇帝绝对是春秋战国迄今为止手中权利最多的皇帝。
“这也就难怪始皇帝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奏折了……三公的权利几乎全部被剥夺,包括李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工具人,直辖九卿和天底下各郡县,事无巨细皆悉过目。”
这个时代,三公和皇权基本上处于相互制衡的关系,皇权大三公权利就小,三公大皇权权利就小,三公架空皇权屡见不鲜,皇权架空三公,却还真不多见。
这也就难怪秦朝的三公除了左丞相李斯以外皆名声不显,甚至于李斯,也只是左丞相,要知道,大秦以右为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始皇帝的累也是自找的。
赵泗一边想,一边朝着宫中走去,待到入宫之时,始皇帝已经端正身形正在处理奏折。
从案几上堆砌的奏折可以看得出来,始皇帝已经工作了有一定的时间。
赵泗敏锐的发现,始皇帝的案几之上,盛放丹药的瓷瓶已然消失。
“看。”
始皇帝将一堆奏折置于赵泗面前。
赵泗闻声,捧起奏折。
一篇一篇看去,都是针对海事的奏折。
有人建议继续开扩海外,寻找祥瑞,有人建议探索大九州,有人进言征讨徐福,有人建议尝试组建海上舰队,开始大秦的海上征战之旅。
“图,他们看过了。”始皇帝指了指悬挂着的世界地图。
主要是赵泗这次出海带回来的消息太过于震动,眼下大秦南北二地皆陷入僵持之中,在这次三种新粮的引爆之下,阴阳家的大九州说和主张开扩进取派系产生了微妙的连锁反应。
阴阳家的大九州说得到一定程度的验证,大秦又确确实实拥有造海船的能力,苦于军功无所出的一批人将狂热的目光放到了海外,而阴阳家也急切的想要印证大九州说,故而导致了这么多针对海事的奏折。
“海事,该如何?”始皇帝开口问道。
现在阴阳家已至,迟迟没有出海有个关键原因,船太少。
大秦的海船都给徐福出海去了,赵泗就带回来了十七艘,拆了小船造大船倒是勉强补齐了二十艘,可是二十艘海船还是太少太少。
寻求军功的疯子肯定是想要大动作的。
往近了说,徐福打不打?这货违抗王命,打过去得有足够的船。
往远了说,二十艘海船,想要占领土地肯定远远不够。
赵泗没有任何犹豫摇头。
“陛下,不可贸起海事。”赵泗认真的说道。
这次出海,赵泗深刻的意识到现在的世界荒芜到了什么程度,大秦开海一定是一个赔本买卖,出海过去,就算打出去也全是飞地,就算贸易也没有贸易的基础。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秦的船不行。大秦的船玩小规模航行还行,毕竟只是收集信息,收集农作物。
如果以如今的造船思路去玩大规模航行以及跨海征战,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该如何?”始皇帝开口。
“以神州为基的同时,小规模探索海外,获取海外新种,消息,国家政权,建立了解的同时,改进海船。”
大秦的海船,只是勉强够用,是始皇帝强行拔苗助长出来的结果。
想要开海事?不是现在能玩的转的,海事,可不是出海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