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箱成箱的金银财宝和铜钱,堆放的难以遮掩的布匹绫罗绸缎……
人很多,车很多,财富数以百车计数。
他们的土地,店铺,产业,以及大多数奴仆和囤积的粮食都没办法带走,取舍之下,他们只能置换成了易于携带的钱币和布匹。
但是,依旧太多了……
贵胄,乃类世之家,甚至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囤积了多少的财富。
地窖里面的铜钱都已经生锈,他们发现他们居然没有足够的畜力来托运这么多族人和财富,这是极难想象的事情,他们只能用高价购买车辆和战马以及牲畜来帮助他们托运。
而在他们离开以后,家里囤积的,没来得及收回的欠债也被移交给了大秦的官方。
一笔勾销……
他们的土地被各地官府有条不紊的发放给土地不足实数的黔首,让大秦的一夫百亩制度不再沦为空谈。
不管过程如何,不管贵胄对于黑冰台对于大秦有着怎么样的咒骂,不管大秦的行为是否正义是否合规矩。
庶人们切切实实的获得了实质性的回报。
一鲸落万物生!他们积压的债务没了,原本缺额的土地变成了足数。
这种时候,虽然始皇帝颁布的迁王陵令过于突然,虽然黑冰台行事过于酷烈,可是送到嘴里的饭,却没人愿意吐出去。
他们理解不了中央集权,也理解不了地方贵胄隐藏在笑容背后丑陋的嘴脸,他们只能含泪收下大秦的馈赠,尔后对于大秦的批判保持沉默。
贵胄迁移的影响不仅如此……
在他们变卖产业析分家产的时候,原本囤积在地窖里的秦半两被迫流通了起来……
同时,因为他们的离开,原本地方上被强行垄断的商业被尽数拆分,他们的产业被尽数瓜分,因此百姓也终于有了更多的选择空间,从一化为三,意味着挑选的范围更广。
地方经济和商业从垄断变成了争斗,而众所周知,只有发生商业竞争的时候,真正的底层人才有薅羊毛的可能。
他们的日子切切实实的变得好过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提起来被迫迁移的贵胄也只是感慨一句。
可惜,大秦的迁王陵令并不能揭穿他们伪善的面孔,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做不到的。
但货真价实的利益让民众自发的选择了沉默,最多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哀悼片刻。
地方的垄断被打破,各大扎根于地方的小贵族开始了第二轮垄断竞争。
在他们争斗的时候地方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容易混乱也更加难以协调,但官府也更加容易掌控,普通庶人的生活也能够因此好转。
当然,当争斗结束,垄断再次形成,屁民薅的羊毛终究还是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而当一个国家不能再执行迁王陵令这样类似的强行重新分配地方财富政策的时候,这个国家衰落的命运也就不可再挽回了。
“一鲸落,而万物生啊……”
看完刘邦卢绾陈胜吴广几人寄过来的信件,赵泗发出了感慨。
“甚么意思?”张苍看了一眼赵泗接过刘邦等人寄来的信件。
“东海有大鱼,长数十丈,名曰鲸,鲸死以后,会有大量的小鱼小虾以及各种各样的生物靠他死去的尸体为生,因此每一个鲸死去的地方,都会有大量的生物因此而活。”赵泗笑着开口道。
“物伤其类,经此一事,谁也不想再登上迁王陵鲸,地方贵胄恐怕会有动作。”张苍点了点头。
“尝尝,新弄的饮品,我打算把这玩意用作海外贸易。”赵泗不急不缓的将冲泡好的茶水推给张苍。
张苍接过茶水微抿一口,眉头微皱,咽下以后过了片刻,感受到清香在口腔绽放,眉头才舒展开来。
“不错!”张苍眼前一亮。
“主公难道不担心?”
“六国贵胄暗中媾和没甚么可担心的,陛下只是让他们迁移到咸阳,并非要夺他们身家性命,纵有选择,也不是十死无生,天下何其之广?各家心思何其之杂?想要说动他们联合起来可谓难上加难。
况且就算能够说动,没有登上迁王陵令的,多半也是观望,先生太高估这群人了,刀不架在他们身上,他们大多不会感同身受。
最多不过在一地掀起来叛乱,我再高估他们一些,无非也就是联络边塞蛮夷戎狄生事扰大秦边境,使大秦内外难安,可是大秦有百万大军,王老将军统筹天下大军……”赵泗脸上带着笑容。
“主公倒是信心十足。”张苍脸上带着揶揄。
赵泗的信心似乎莫名其妙,他似乎笃定六国余孽之中出不来人中龙凤一般。
赵泗当然不担心,秦末最后的胜利者大部分已经成为了他的麾下门客,至于给大秦添了一把土项家乃至于项羽。
项家在项伯的带领下现在成了大秦的忠犬,项羽成为了韩信麾下的士卒正在为大秦戍边。六国余孽能够数得上的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还有几个?
张良?沧海君?
问题不大。
赵泗现在可是上卿,现在的赵泗可不再是曾经那个无人可用的小卡拉咪了。
他是官!是大秦的上卿!
想动一个沧海君和张良简直不要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