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不能劝说殿下回心转意,臣今日不得不放肆!”芫恭沉声开口。
“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学室已成规定,吏必出于关内旧吏,自商君以后七朝,大秦换过不知多少丞相,公卿,朝政不止一次混乱,每每新君继位,皆乃老秦人于关中法吏尊王敬上!
乃至于陛下一统天下,发关内法吏于天下,治大秦于九州!
世代为吏,劳苦功高,却从未有祸国殃民之举,从不姑息贪污懒政之人,关中法吏,于国无亏……
眼下陛下出宫避寒,使殿下监国,不可谓之不亲近。
大秦缺吏,固有陈弊,可关中法吏,何罪之有?何其无辜?
殿下为国之心臣心里清楚,可开放学室,有违祖制,商君之法,七代以来,从无混乱,殿下不能因为好大喜功,而害了大秦啊!”
赵泗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笑容:“爱卿稍安勿躁,爱卿所言极是,只是爱卿,言重了!”
“列位,我大秦世居西隅,何以东出六国,一统天下?”赵泗起身开口。
“既然诸卿皆言商君变法,那就自商君变法好好说一说。”
“商君变法之时,流血的是谁?是老公族,老氏族!
太子师尚且受削鼻之刑!
老公族老氏族何辜?
太子师何罪之有?
想我秦国先祖,西至关内,筚路蓝缕,栉风沐雨,这关中之地,是老氏族和老公族用血用命打出来的。
孟西白三姓,家家为之镐素,人人为之流血?
商君入秦,谏言变法,昔日之老公族老氏族于国何辜?
他们不仅无辜,在我看来,还是大秦负了他们!
可是列国伐交频频,乃大争之世,变则强,不变则亡,大秦,不得不变!
于是才有了商君变法!
大秦概因为商君变法而一统,可不是因为商君到来以后才建立强大的!
而今,大秦吏员不够,关外秦法推广迟迟难以进行,法吏把控学室,可是学室现在产的出来能够供应天下的吏员么?
不够,远远不够!
现如今天下吏员,出身学室的最多只占三成!
昔日大秦能雄于天下,盖因为唯才是举,唯军功是举,不分到底是不是秦人,商君如此,蒙家亦是如此,吕不韦亦是如此,多少能臣良将,都非出自秦国。
而现在,区区一个学室,难道还非要区分到底是不是关中秦人?
一统天下以后,就打算故步自封,现今所行之事,莫不是步六国之后尘?
难不成以后天下都得分为关内和关外?都得分老秦人还是六国旧人?
言则六国故旧,量则六国旧地,吏以关内为尊,因为地域和群体区别对待而不以才能道德而举,这难道不是一种分裂?这难道不是一种背叛?
大秦一统天下,又到底统一在哪里?大秦亡六国,又亡在哪里?”
说罢,赵泗在台阶之上踱步两下,复指一个官员开口问道:“你是哪国人出身?”
“回禀殿下,臣是故赵之人。”
赵泗复又随意再指再问。
“殿下,臣是关内老秦人!”
复再问。
“回禀殿下,臣是故楚之人。”
复又指着芫恭开口询问。
“臣关内人!”
赵泗这才指向李斯:“李相,你又是哪里人?”
“回殿下,臣是秦人!”李斯义正辞严地开口回答道。
“不对不对,你是上蔡人,上蔡是哪里来着?哦对,楚国,你是故楚之人,怎么能说自己是秦人呢?”赵泗嘴里带着阴阳怪气。
“回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楚国的都城已经被攻灭,楚国的宗室像大秦俯首称臣,陛下在哪里设置郡县,推行秦律,人人守秦法而生,何来楚国呢?
既然如此,臣自然就是秦人了。”李斯笑着回答道。
“哦,大秦已经一统天下了啊?”赵泗奇怪的看向芫恭。
“爱卿,秦国一统天下了么?”
“天下已然一统!”芫恭皱了皱眉开口回答道。
“哦,既然天下一统了,那天下人又有谁不是大秦的子民呢?”赵泗又看向群臣。
“你是关中人,那肯定是老秦人。”赵泗指了指芫恭。
尔后又指向另外一个开口回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