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鞅接过军奏端详许久以后,眉头缓缓皱起,尔后似有愤愤不平之意。
“我大秦为交好而来,这巨车王竟妄自扣押我国使者,实在是欺我太甚!”
“先生以为是否应该动兵征讨?”赵泗开口问道。
“合该如此!”平鞅认真的开口说道。
“动兵就要粮草……”赵泗笑了一下。
平鞅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之中,似是神游天外。
“实话实说吧,航贸军府那边粮草一直都是从治粟内史这边调拨的,指望航贸军府单独动兵不太可能,因此还得从这边调拨粮草才能动兵。”赵泗开口说道。
“今年秋收刚过,老先生总不能告诉孤,现在治粟内史就没粮食了吧?”赵泗笑眯眯的说道。
秋收是百姓丰收的季节,同样也是大秦征收赋税的季节。
这年头又没有一条鞭法,赋税大部分征收的都是现粮,各地囤积的粮食,除了特殊府库以外,治粟内史都有权调动。
“只能拿出来五万石粮食……”平鞅皱起眉头,似乎盘算了很久。
“太少了……”赵泗摇了摇头。
“不敢欺瞒殿下,陇西刚扩,修筑城池,开扩田地,天下各地兵士,粮草调集,治粟内史都得备好,还得预备粮食以防止出现饥馑,现在粮食产量确实高了,可是赋税只有十一,说实话,能结余出来的粮食确实不多,殿下若想要粮草,只能加征……”平鞅开口说道。
加征?
赵泗确实有这个权利,他毕竟是监国嘛。
动不了国库,但是他可以发动徭役,可以加征赋税。
换成自己人来办,粮草自然能落在自己手上了。
可是……赵泗知道对方说的不尽如实。
虽然,大秦现在每年需要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粮食究极高产的情况之下,也不至于勒紧裤腰带只拿出来五万石粮食。
五万石粮食够干啥?兵马还没集结起来粮食就吃光了。
“孤无意拿这种事情麻烦大父……大父既然予孤监国……”赵泗皱了皱眉头。
“非臣不愿,实在难为……”平鞅面带苦涩。
国库大权,兵马大权,就算换人也不可能直接投向赵泗,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
“孤不会让你难办……”赵泗摇了摇头。
他不打算难为平鞅,他毕竟只是臣子,夹在中间很难办事。
“航贸军府出钱,治粟内史出粮,兴兵远征孔雀国的后勤,你来负责,出海以后的后勤,航贸军府那边会有人手接替。”赵泗开口说道。
“孔雀国距大秦万万里之遥,贸然动兵非明智之士,殿下也通兵事,应该知晓,如此万万里之遥,一百石粮食送到前线,也未必能剩下来一石……”平鞅开口说道。
“航贸军府能拿出来四十万万钱……这钱不算多,肯定也不够,不过老先生应该知道金银矿的盈利,孤已经封存府库,治粟内史给多少粮食,拿多少金银,航贸军府这边只多不少,至于治粟内史粮食的空缺,有金银在手,不愁换不到粮食,孤缺的是时间和人手……至于海外,孤也可以从叶调国那边购买粮草,总体上来说治粟内史的压力不会太大,老先生仔细斟酌斟酌。”赵泗开口说道。
“这……”平鞅皱着眉头。
粮食换金银肯定不亏……金银也更不可能换不到粮食。
只是赵泗要的量太大,时间也比较紧迫,因此只能从治粟内史这边想办法。
治粟内史这边又不急,想把金银重新变现成粮食确实不难。
现在大秦粮食产量很高,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满仓,有金银在,不加征地情况下治粟内史也有办法弄够粮食。
一来一回一进一出,油水肯定不会少。
赚是肯定赚,但是平鞅这个位置,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赚不赚的问题了。
他是总负责人……盈亏,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倘若去找大父痛陈利弊,届时是何结果呢?”赵泗看出了平鞅的犹豫笑着开口问道。
平鞅愣了一下……
是啊,要赵泗去求陛下呢?
孔雀国干出来这种事情,以陛下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容忍吧?
赵泗作为始皇帝最亲爱的孙子……平鞅觉得赵泗说动始皇帝的概率极大。
届时……就是王令一下……
治粟内史老老实实出粮……
一来得罪了监国的太孙殿下,二来没了一进一出的油水……
“臣……知晓了!”平鞅重重点了点头。
赵泗脸上露出了长足的笑容。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说罢,赵泗笑眯眯的带着稽粥离开。
“回去写信咯。”赵泗嘟囔一句,眉开眼笑的重新踩着稽粥的脊背上车。
他又不傻,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会一声自家大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