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抚着胸口翻白眼,“你不睡觉在这儿装鬼吓谁呢?”
“我不睡觉?”师姐幽幽道,“那要看是谁搅和的我睡不了觉。”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冲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还努力想挤出两个媚眼:“对不起嘛,我这就安分不动,不吵你。”
师姐端详我:“你眼皮子抽筋了?”
我一顿,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她脸上拧过去,师姐猝不及防,竟还真叫我得了手,一下子我两都愣住。
我不由动了动手指,捏了捏,又捏了捏,然后手腕便被钳住按在枕边。我打量了下我两的姿势,有些……不太好说。
师姐撑在我身前,盯着我看了会儿,又翻身躺下,将我往她怀里搂了搂:“睡不着,那要我陪你说说话吗?”
我想了想,觉得晚饭时她已讲了许多苏谨的事,说不定已经烦死了,此时还能好脾气地主动表示陪我唠嗑,真是叫我感动。好似同我在一起后,她每日讲的话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她是否习惯。
我睁着一双感动的眼望向她,望见她脸上一丝隐忍的表情。
……嗯,想来也是不太习惯吧。
我小声道:“师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她斜眼瞧我:“我若当真觉得你烦,早就将你丢到窗外面去了。”
我想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沉默了会儿,往她怀里拱了拱:“师姐你说,若是有一件事,是让你十分快乐又幸福的,但这件事其实是假的,是虚幻的,给人一戳,就破了,可你又并不晓得……”
师姐垂头看我。
我望着她的眼睛:“若是你,你是想要知晓真相呢,还是继续一无所知的快乐下去?”
师姐抚着我的头发,掌心淡淡暖意贴在我的后脑上。
“花花不过是想问,人是要清醒着痛苦,还是要糊涂的幸福?”
我犹疑一下,点点头。
师姐以手撑额,瞧着我,唇角含笑:“你这个小脑袋瓜,竟也会想这等高深莫测的玩意?”
听她语气中有几分揶揄意味,我立刻跳起来道:“我这脑袋里想的东西,可多着呢!”
师姐好笑地拉我躺下,捏捏我的脸,笑意微敛。
“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人与人各有不同,有人痛苦至死也要搏一个真相,自然也有人,只想要一个虚幻的假象,因为在假象里,他们仍是幸福的,即使很多时候,他们其实心知肚明。”
我看着她:“若是你呢?”
“我?”师姐淡淡反问,“你觉得呢?”
第二日醒来,师姐果然已不在身旁。我想这个人以前在云麓山,可是从未早起过。听三师叔说,在我上山前,但凡被派去叫她起床的人,必定得鼻青脸肿的出来,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叫她起床,也因此令掌门师父头疼不已。也不知她老人家若知晓她这个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叛出师门后竟然起得比鸡都要早,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