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陶道:“那便先停下来罢。”
过不几日,大长公主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姑侄抱头痛哭,大长公主道:“我该带你一道走的呀!”
虞堃哭道:“是儿无能!丢了祖宗基业!”
唐仪尴尬无措,绑走大长公主的人是他,现在他就没有立场说话了。只好清清嗓子,道:“阿娘,还是让郎中看一看圣上。”
郎中把完脉,心里也是咯噔,暗道,不妙!不晓得现在这样,救不活皇帝会不会被杀头?
皇室有许多不讲理的规矩,比如说,帝后这样身份的人,哪怕是病死的、自己作死的,最后一个给他抢救的医生都要倒个小霉。若是上头宽厚还好,略严一严,就是个小命不保。医药不死病,可哪怕是寿数到了,还是有医生跟着倒霉。皇室真可谓天下最不讲理的病患家属了。
出来一说,与军医说的也是参差仿佛,却比军医说话委婉得多,将错处悉推到先前包扎之人、害虞堃受伤之人的身上。说是救治不及时,现在很危险了,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了。
之前是军医又给重新包扎的,最早是李今急救了,现在倒成了他们的错了。李今不与他计较倒还好,军医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抡拳便上,两个郎中打作一团。军医久在军中,是万万斯文不起来的,打得公主府的郎中门牙掉了三颗。
最后在郁陶的干预下,都记了一个大过。不过却也有了一个公论:不宜挪动了。
卢慎微翘了一下唇角,心道,正好!当下道:“下官这便发急信往昂州,将原本为接圣驾准备的一应物事动来。虽然不好挪动,也不好在此荒蔽之处驻跸太久,还将陛下强起,往湓郡去,那里倒宽敞些。”
于是移往湓郡,而昂州开始往湓郡运送物资。被征调的民伕颇有怨言,原本不用再添这一趟征发的,大冬天的,谁乐意跑呢?昂州本就是朝廷不甚管束之地,朝廷没给这里带来过什么好处,皇帝一来,就这么折腾,真是让人腻味。州府也会搞征发,但是大家乐意,谁叫州府能让大家吃饱穿暖呢?
李彦与丁号抓住时机,便散播了虞氏将亡的谶语。民伕走一路,带着怨气散播了一路,不多时,便传得三州皆闻了。
与此同时,叶琛也日夜兼程,抵达了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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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琛到时,颜神佑正在跟人隔空对骂。
对手正是蒋刺史。
蒋刺史与蒋峦虽然是本家,却是话不投机,两人谈崩。蒋峦被蒋刺史“礼送出境”。这个“境”,也不过是扬州城不远而已。蒋刺史如今能掌握之地,不过一郡而已,实在是有些寒酸的。
蒋峦念及同族之情,很想挽救他一下,蒋刺史战时不行,太平年月,混个刺史当当,摸摸鱼,还是可以的。如果识时务,早些合作,日后未尝不能重振家业。岂料蒋刺史却钻上了牛角尖。他原就是有些古板的,以为女子当贞静柔顺,不好抛头露面。兼之儿子与韩斗的矛盾,正因一女子而起,便对这些并非名门出身的女子,报以很大的敌意。
颜神佑还四下蹦跶!
女人!非名门!乱蹦跶!
三条全中!
蒋刺史想给她好脸都难了!
蒋刺史艺不高,胆子却大了起来,领头不跟颜神佑合作。蒋氏毕竟名门,蒋峦又是晚辈,隔着几百里,辖制他不得。周围原被蒋峦说服之士绅,见蒋刺史如此,又有些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