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家铺子,又不必每日起早贪黑东奔西走,且能与家人日日团圆,岂不美哉?
若有幸也能如师家好味一般结交一二贵人,岂不终生有靠?
就动了自己开店做掌柜的心思。
师雁行见他们穿戴,也不像太富裕的,便好心建议说:“我随口一说,两位随口一听,若不喜欢,权当没听过这话。
做生意商场如战场,有赚就有赔,还是谨慎为妙。开始时最好先少铺摊子试试水,两家隔得不要太近,免得自家打架,便宜了旁人。待到名气大了,知道的人多了,有抱怨隔得远的时候,再扩张不迟。”
那连襟二人倒还算踏实,听得进话,并不因为师雁行是个年轻小姑娘便有所轻视,都竖起一双耳朵来听,十分入神。
待到师雁行说完一回,那当姐夫的又陪着笑脸追问:“师老板说得极好,那依您之见,我们先在哪里租赁多大的铺面为佳呢?”
师雁行并不吝啬传授经验,只是这年月男人们往往拉不下脸来,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只要别人不问她便不说。
可眼前二人这般诚恳,却不是搔到师雁行的痒处?叫她当下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先问那县城经济如何,日常做工的百姓月入多少。
再问县城格局,统共几条大街,街上铺面都做得什么买卖云云。
那连襟便认真学习,恨不得将她说的话都倒背如流。
因年关将至,来不及租赁铺面,俩人家去后便先买了大锅、支起摊子,做好后换上师家好味提供的制服,沿街叫卖,倒也赚的不少……
总体说来,在沥州的日子并不比当初从青山镇进五公县艰难多少,关键是基础和人脉打好了。
所以说,只要能熬过开头,穷的越穷,富的越富。
忙起来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冬去春来夏至,七月流火。
五公县美食城已正式在州城扎根,成了当地一面招牌,眼见八月乡试在即,王江私下又跟师雁行商议,说要不要争取乡试期间考官们的饮食。
乡试从八月初九正式开始,截至十五结束,但考官们会提前几日,照惯例八月初五进去,一直到九月初五阅卷完毕放榜再出来,前后足足一个月。
皇帝钦点的正副考官外加一干陪同和阅卷人士,如受卷官、弥封官、誊录官等,并内外守卫、侍从等近百人一个月的三餐,绝不是小买卖。
最要紧的是能跟朝廷命官接触,若得了他们的青眼,或许飞黄腾达只在一念之间。
世人都不傻,这样的好买卖,谁不争破头?
但师雁行想也不想就否了。
王江似乎早就猜到她的答案,并不算多么意外,只是有些失望。
师雁行就道:“王掌柜想必早有打算,来问我不过是想找个人锤死了,何苦来哉?”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外地做生意本就忌讳反客为主,况且如今美食城蒸蒸日上,已经占了“利”,若再强行去抢夺“名”,难免有些贪得无厌,容易招人忌讳。
王江自嘲一笑,“也罢了。”
当初在五公县时,他们几家就是一流顶尖的地头蛇,怕过谁?自然想抢什么买卖都成。
可沥州不同,他们是外来户,人脉也好,底蕴也罢,本就比不得本地商户。如今美食城买卖兴旺,旁人不来找麻烦就谢天谢地,正是养精蓄锐奋起直追的大好时机,何必再主动往浑水里跳?
见王江确实放得下,师雁行倒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怎么,师掌柜觉得我没有那等舍得的气魄?”
敌人来的渊源,王江如何看不出师雁行的心思?
师雁行哈哈大笑,倒不狡辩,只朝他拱了拱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敬失敬。”
王江知道自己和师雁行的处事方法颇有出入,且又有抢五公县县试伙食的“黑料”在前,“证据确凿”,眼下能合作至此已是出人意料,故而并不强求,也不争辩,只是笑着还了一礼。
已是七月中旬,眼见酷暑退去,秋日将至,早晚已微有凉意。
可还是热。
白日积攒的热量好似都囤在地皮子下面,混着大日头,不断往上返,人站在外头,活像被一只上下齐开火的烤炉烘烤一般,不多时就皮肉紧痛起来。
晚间师雁行回家时,能明显看到街上行人多了不少,尤以穿长袍的读书人为众。
另有不少穿金戴银的富贵人家,对着那些读书人两眼放光,眼见着是要榜下捉婿的。
胡三娘子便笑道:“说到乡试,今年柴老爷也要下场哩!”
生意好了,不缺钱了,如今师雁行的夏衫全都换成丝绸,柔软贴肤,触骨生凉。
她半靠在车厢内,右手擎着团扇,鱼戏荷叶织花罗的袖子松松滑落,露出一截细细的手腕。
脚下放着冰盆,大块坚冰幽幽放着凉气,十分惬意。
听到柴老爷三个字,师雁行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轻笑出声,片刻后才又动起来。
“是呢。”
听见她的笑声,胡三娘子才继续道:“柴老爷举止豁达,又聪慧机敏,想必是必中的。”
说着,有意无意去瞥师雁行,“说不得要有人如眼前一般,想要榜下捉婿……”
师雁行挑了挑眉,慢吞吞道:“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叽叽歪歪敲什么边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