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擒虎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点头,“好像是大理寺那边的人,怎么忽然说起他?”
师雁行把董康和周斌的关系说了,又讲了昨天自己的经历,“此人老奸巨猾,善于伪装,不过姿态倒还好看。”
柴擒虎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极有可能后面董康会主动试探他们师兄弟几个。
师门一体,有师雁行和周斌的交情在前,只要没有直接利益冲突,董康或许能算半个盟友。
桌上摆着核桃,柴擒虎摸过来几个捏。
他是习武之人,手劲儿大,根本不用小锤子,一捏一个准。
力道控制得极好,只把核桃皮捏开缝隙,然后用手掰开,完整地取出两大块核桃仁儿来。
他掰一个,师雁行就笑眯眯吃一个,吃到第三颗就不要了。
“快到饭点了,这个油大,吃多了反胃。”
柴擒虎就不捏了,“东城有家点心铺子不错,明儿下衙后我带你去尝尝。”
师雁行笑着点头,“好。”
“……你的银子到了之后,我跟二师兄也凑了一份,”柴擒虎说起之前师雁行送过来的三千两银子,“这事儿师父还不知情。只是我跟二师兄去岁才任了职务,今年才与一干上官慢慢接触,未能打点出去多少。”
师雁行道:“急不来,要稳扎稳打才好。”
这种事若有裴远山出面自然是最行之有效的,但他那个性子、如今的职位,再公然为弟子谋出路的话,未免动静太大。
她想了下,“这笔银子也未必全花在大师兄身上,你和二师兄也都预备着,谁有需要谁动。”
其实这师兄弟三人之后,现在师雁行最担心的反而是眼前这个。
他能跟庆贞帝说自己的心上人,也敢这么做,就证明皇帝对他的态度不一般。
这事儿传出去都要吓破人胆。
帝王之心难测,爱之则生,恨之欲死,今天庆贞帝能这么厚待他,那么来日倘或失宠,又会如何?
“放心,”柴擒虎看出她的担忧,笑道,“我有分寸。”
既入朝堂,就免不了争斗。既然免不了争斗,为何不利用自身所长,走个捷径?
师雁行瞅着他,忽然就体会到一点关心则乱的滋味。
她之前横冲直撞,自己不觉得怎么样,江茴却日夜悬心,生怕她有个好歹。
如今柴擒虎剑走偏锋成了出头鸟,自己自信满满,她却开始担心起来。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她自己是男人,入得朝堂,或许做的比柴擒虎还要凶,还要猛……
人啊,真是奇怪!
怪怪的,但……感觉不坏!
稍后用饭自不必说,来自师兄们三倍的爱直接就把师雁行喂撑了。
饭后田顷要送她出门,被宋云鹭拉住,“有度,你送小师妹出去。”
见田顷还没回过神来,宋云鹭丢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没有心上人的人是不会懂的。”
田顷:“……”
你们是不是在孤立我?
近来已明显能感觉到白天变长了,晚饭后竟还微有余光,也不那么冷了,不少人都出来逛。
京城风气远比下头小地方开放,好些青年男女结伴而行,说说笑笑,柴擒虎既快活又羡慕。
跟小师妹并肩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这情景之前只在梦里有。
他心里好像揣了头活驴,一个劲儿尥蹶子,没有半分安静。
人渐渐多起来,两人靠得也越来越近,前头一辆马车驶来时,柴擒虎下意识半转过身,将师雁行护在内侧。转动间,手不自觉碰在一起。
奇异的酥麻感自指尖传来,柴擒虎的手指猛地弹了下,眼睛都睁大了,整个人僵在当场。
那酥麻沿着手臂一路向上,沿途横冲直撞,一路到了胸口,热辣滚烫,“噗通,噗通!”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要拉手吗?”
哎?!
柴擒虎骤然回神,就见小师妹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柔软。
拉,拉手?!
好像有什么在柴擒虎脑海中轰然炸开,热气一股一股往上冒。
他莫名紧张,却还故作镇定,然而一开口就出卖了自己。
小柴大人红着脸,眼神乱飞,飞快地伸出右手,结结巴巴道:“那,那就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