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意唐洗漱收拾停当后，杨波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说等等他一起去人才市场。

杨波是崔意唐在广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兼“床友”他身高才一米六多点，比崔意唐矮了一个头，脸色病态的惨白，配上框架巨大的眼镜，一幅混得很不如意的样子。

事实上，委身于这间“大众旅馆”里的人，又有谁能过得快活如意呢。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地下旅馆，夏天都散发着股阴森的霉味，可他便宜。在最小的旅馆动辄都要上百块一夜的广明市，这家靠着火车站的“大众旅馆”15块一夜的住宿费，低廉得让一些胆小的旅客望而止步，但这确实是一家还算正规的私人旅馆。所以，就算“大众旅馆”这些七八平方米的房间里塞进三张床，住客们也觉得很划算。

杨波洗完脸，看着正在等他的崔意唐，又说要洗头，他对崔意唐说：“这出去面试形象很重要，所以一定要打扮得干净体贴，给人留下好印象。要不要等下你也洗个头吧。”

崔意唐憨厚地笑了笑，看表情是同意了。

见崔意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杨波又问崔意唐想找什么方面的工作，并说现在工作难找，好像只有销售方面得工作好找一点，但这些招人的单位也坏出水，对应聘者说，他们愿意把提成比例提高一些，但不给底薪。这意思很明白了，公司是要你来挣钱的，不是让你来消耗的，如果你推销得不好，当然拿不到工资，至于为了推销而花费的费用，那就得自个儿掏腰包了。

崔意唐听杨波说了这么一大堆，也不觉得如何罗嗦，反而觉得这临时的床伴是难得的热心肠，便很诚心地请教起来，问了很多在杨波看来很简单不堪的问题。

杨波毕业后虽颠沛流离，但一直觉得只是运气问题，哪想到还能遇到崔意唐这种小白，便卖弄起自己半桶水的见识，什么就业形势、就业环境、就业技巧说了一大通。可当崔意唐告诉他，连自己要找什么工作都不知道时，杨波看着正在洗头的年轻人，差点没摔倒在地。只得说，那你等下把你的简历给我看看。

崔意唐的打击还没结束，又告诉他，简历也没有。

杨波给彻底打败了，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想起谁的一句话来：“黑色给了我黑色的眼睛，遇到你之后我只能用来翻白眼。”

见崔意唐如此迷惑的样子，杨波忍不住问他：“你就算第一次出来找工作，也听朋友亲戚说过吧。”

崔意唐摇头说，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些。杨波不由马上同情心泛滥，露出难怪如此的表情，说道，既然这样，等下与我一起去人才市场的时候，你跟在我身边，我帮你参谋参谋。你什么学历？喜欢做什么，有哪些特长？现在利用招聘行骗的人太多了，让人防不胜防，有一条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样的招聘单位，只要是要掏钱的，就是骗人的。

两个昨晚才在旅馆认识的年轻人，出了门口，拿出押金，去到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然后又边吃边聊。

这一聊，杨波越发的吃惊，也不知道这崔意唐的脑到瓜子里面是不是全长草了，凡是对这些谋生事项几乎是完全不知。

大约四年前，杨波大学毕业后，来到这座沿海开放城市广明，不料第一次面试就是遇到了骗子，被骗去交了四百块押金。后来发现不妥，他打电话报警。只是当时收钱的时候，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哥，哪懂什么，那骗子公司没开发票也不知道索要，警察来了后于是不了了之。现在，混久了杨波发现到处都有很多这样的骗子公司，而且一般都有不错的后台，甚至与警察有些关联。所谓命运多波折，毕业好几年了，杨波一直混得很不如意，从这个城市换到另外一个城市，又从这个单位换到另外一个单位，可是不管怎么变换，唯一没换的是他的落魄。

虽然四年了，再次来到广明市时，杨波依旧还要住最便宜的旅馆，然后要找份糊口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