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间小的厢房远不足以称作房间,只是一个数步能走完的柴房罢了,也是鹿厌当年所住。
鹿常毅起先还有新鲜感,偶尔会和娘亲温存,鹿厌为了不打扰二人,只能睡在柴房中。
直到娘亲死后,厢房里的东西被搬空,大夫人命鹿厌住进去,未料成了噩梦的开始。
当年因鹿常毅的不闻不问,大夫人的排挤,鹿凯等人便在屋里放了一口棺材,三番四次欺骗鹿厌,说娘亲睡在棺材里,只要他进去陪着娘亲便能醒来。
鹿厌年幼无知信了,后来逐渐明白是骗局,可他无法逃避。
因为鹿凯用木板将窗户封死,把他锁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反复折磨,直至师哥将他救走。
此时此刻,鹿厌浑然不知自己站在厢房门前,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眸如一潭死水,怨恨和痛苦翻滚在其中,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
往事在脑海中倒灌,竟促使着他推开这扇门,去打破这场童年噩梦。
他屏着呼吸,缓缓垂首,颤抖着双手伸向房门。
“汪!”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鹿厌惊醒,他猛地后退一步,倏地转头看向脚边的哈秋,憋着的呼吸瞬间从嘴唇破出,令他彻底找回自己。
他在做什么?
明明没有人逼他,为何还要试图进去?
鹿厌弯腰用力抱起哈秋,疾步离开了此地,走到灯火通明的廊桥上。
他气喘吁吁放下哈秋,揉着它的脑袋小声道谢。
怎料话音刚落,面前却传来嘲弄声。
“几日不见,都只配和狗一块玩了吗?”鹿凯趾高气昂看着他,身侧还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鹿凯挑了挑眉道,“鹿厌,我娘有话问你,赶紧带着你的狗滚过来。”
鹿厌并未搭理他,而是将哈秋身上的杂草取走,故意推迟回道:“何事不能光明正大说?”
鹿凯顿时脸色不悦,挽袖便要拔腿上前打人。
哈秋似察觉到危险,连忙转身挡在鹿厌身前,凶神恶煞盯着鹿凯,完全不似平日那般可爱乖巧,化身护主的猛犬不顾一切立于前方。
鹿凯见状被吓得不敢靠近,他想到训练营的经历心有余悸,怯生生后撤,站回那位女子身旁。
“长姐,你你去!”他战战兢兢说道,“你不怕狗。”
那位长姐嗤笑一声,抬手便将他拨开,迎面朝着鹿厌走去,直到哈秋吠了声才停下脚步。
长姐说道:“阿厌,随我去见大夫人,问了话就放你走。”
鹿厌凝视着她问:“此话当真?”
长姐道:“千真万确。”
说话间,她低头看了眼哈秋,思索道:“但狗不能带去,大夫人见不得狗。”
“那便恕不奉陪。”鹿厌上前两步,站在哈秋身边说,“哈秋,我们走。”
说罢,他带着哈秋从她面前离开,朝着鹿凯的方向走去。
鹿凯被吓得连连后退,却并未注意脚下的阶梯,踩空后连滚带爬跌在了院落里。
恰逢院子突然出现几人,为首的大夫人瞧见跌倒的鹿凯后,不分青红皂白便怒斥鹿厌,“小杂碎!一回来就闹事,来人把他绑起来!”
鹿凯见到亲娘出现后,二话不说开始告状道:“娘!他用狗吓我,上回在京郊也是他害的我!”
鹿厌站在阶上,看着鹿凯趔趄爬到大夫人身边,随后被下人扶起。
母子二人交谈两句过后,大夫人扫了眼四周的下人,拔高嗓音吼道:“听不见命令吗?把人给我绑起来!否则等老爷回来,你们全部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