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深已睡去,又不忍把人叫醒。
他便是这般辗转反侧整晚,次日双眼顶着乌青醒来,床边依旧空空如也,只能心烦意乱翻身补觉,在断断续续的睡眠中躺到午后,带着一身疲惫起身洗漱。
当他迎着斜阳开门时,入眼先是瞧见哈秋朝自己摆尾巴,随后听见匆匆脚步声而来。
鹿厌循声看去,发现来人是刘管家,见对方火急火燎时,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迎面上前。
“刘管家!”鹿厌拦下他的脚步,着急问道,“发生何事?”
刘管家抹了把冷汗,牵着他便往外跑,“来不及了!小鹿快跑!”
鹿厌被他强行带走,连大氅都顾不上取,急忙询问缘由,“到底出了何事?可是世子他......”
刘管家打断说:“是陛下醒了!恐怕现在朝臣正上书请奏陛下降罪!”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鹿厌拽停刘管家,急红了眼眶问:“那世子人呢!”
刘管家瞥了眼府外等着的马车,指着催促道:“来不及解释了,世子回府途中被禁军追捕中伤,就在马车里,你快带世子先逃!”
第91章
鹿厌被刘管家推搡着上了马车,甫一入了车厢,未等鹿厌问清缘由,刘管家让人挥鞭离开。
一阵马嘶声响起,随着马车突然加速,鹿厌趔趄朝后跌坐,余光瞧见身侧有人,下意识以为是谢时深,连忙抬眼看去,发现竟是柳六。
他先是一顿,脑海里想起刘管家所言,察觉大事不妙,自己似乎被骗了,而且这更像是世子所布的圈套。
刹那间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许久不见柳六,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他伸手把鹿厌扶稳,两人面对面而坐。
车厢里没见到谢时深,鹿厌率先问道:“老六,世子人呢?”
说话间,他发现柳六身着谢时深的衣袍,说明此时的柳六是假扮谢时深,很有可能是为了转移视线。
柳六察觉他打量的目光,示意他冷静,在他开口盘问前回道:“世子藏在宫中。”
“宫里?”鹿厌握紧玄尾扇,身子随着马车颠簸,神情着急地追问,“可是如刘管家所言,百官进谏,欲将世子捉拿归案?”
柳六沉着脸色颔首,“世子要布局,你我此刻看似逃命,实则也是为了请君入瓮。”
鹿厌试着冷静,可忧虑却时刻盘旋在脑海,令他无法集中精神去听柳六的话,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真如杨奉邑所言,一旦触及利益,世子也会赶尽杀绝?
那自己呢?
自己的心意于世子而言岂非一文不值?
马车远离了闹市,柳六利用谢家的腰牌惊险离了京。
出了京城后,鹿厌总算在迟钝中寻回神智,向柳六问道:“你说谁要追杀世子?”
柳六先是顿了下,才发现他走神了许久,明白他心系主子,却又不能全盘告知,生怕他冲动回京营救。
“锦衣卫。”柳六道,“世子策划这场逃跑,是为了引出睿王一党的追捕。”
鹿厌被灌入车厢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他抱着双臂,注视着柳六道:“是不是杀了他们,就能见到世子了?”
他敏锐嗅到这场布局的危机,转念怀疑今夜到底是为了引出锦衣卫,还是为了让自己离开谢家。
思及此,他心中莫名涌上一阵难受,毕竟从自己在鹿家遇难后,他和谢时深变得疏远,既不似最初那般拘谨,也不如后来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