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厌眼疾手快端起酒壶,瞥了眼他手指上不起眼的伤口,故意说:“手有伤,我来倒。”
谢时深捕捉到他的调侃,暂且将烦躁压下,嘴角扯了个很浅的弧度,自然而然拎起酒壶,往鹿厌的杯子斟满。
他看着鹿厌,温声问道:“如此佳节,不陪一杯?”
鹿厌盯着自己喝了一杯就倒的酒,余光快速扫过无动于衷的百官,抿着唇想要拨动脑袋。
谢时深先一步说道:“师哥看着呢,若你不喝,岂非以为你我二人感情疏远,怪我对你不好怎么办。”
鹿厌转眼朝师哥看去,如谢时深所料,师哥果真时刻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他自然明白谢时深的顾虑,师哥如父,这次入宫断然少不了试探。
何况师哥非常人,若得知自己过得不好,哪管天子不天子,必定是想方设法把自己带走。
想到师哥在山庄时的叮嘱,可想今夜的出现少不了试探,眼下谢时深考虑周全,区区一杯酒而已,反抗不了就享受。
思索少顷后,鹿厌毅然举起斟满的酒杯,干了!
谢时深眼底带笑,看着他小脸皱成一团把酒饮去,随后俯身靠去,低声道:“宝宝,喝慢点。”
话虽如此,他还是悄无声息为鹿厌添了酒。
不出所料,鹿厌三杯倒下,谢时深如愿以偿当众把人抱走,公然昭示鹿厌的地位。
鹿厌醉醺醺环抱谢时深的脖颈,身上裹着龙纹大氅,窝在暖呼呼的怀里傻傻笑着,看样子是醉极了。
谢时深见状放缓脚步,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偏头唤来太监,命人去取醒酒汤。
但话音未落,他倏然察觉有一抹身影出现。
警觉心让谢时深顿时抱紧鹿厌,犀利的目光落在长廊尽头,当看清来人是偏心道长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能在森严的皇宫随意出现,其本领可想而知。
他抱着鹿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着老人家无声行至跟前。
“在下谢楚今。”谢时深率先开口道。
偏心道长扫了眼迷糊的爱徒,正像个小孩似的蹭着谢时深的胸膛。
谢时深顺着他的视线垂眸,将鹿厌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嘴角牵出抹笑。
偏心道长眼神复杂,爱惜望着鹿厌,往他怀里塞了个醒酒的药瓶,“他前生不易,以后就交给你了。”
听见前生二字,谢时深忽地抬起眼帘看去,顿时怀疑道长是否知晓重生一事,奈何凝视半晌却并未发现异样。
沉默顷刻,他才垂下眉眼端详着怀里人,良久轻声应道:“嗯。”
两人并未多言,却胜过无言,谢时深怎会不懂老人家在托付。
场面一度非常和谐,奈何总有变故出现。
先是听见杨承希和谢允漫从远处飞奔而来,后又见鹿厌醉醺醺蹭上谢时深的脸颊,摸索着找亲亲。
长廊的风刮得有点大,因避嫌而躲远的太监都听见了鹿厌的撒娇。
偏心道长白色的眉头都皱起了,试图用咳嗽声去提醒鹿厌克制一下。
但鹿厌喝了酒啊,别说咳嗽声了,他现在脑袋里只有谢时深唤的那句宝宝。
短短两个字,将他迷得晕头转向。
从前他将感情藏着,如今得到了释放,自然是肆无忌惮,又逢喝醉时刻,当然会放飞自我,把对谢时深的心意全部展现,何尝还能察觉旁人的存在。
谢时深倒是冷静得很,任由他胡乱蹭仍旧面不改色,只是朝老人家道:“见笑了。”
偏心道长的脸上那叫一个嫌弃,老人家的思想难免被繁文缛节捆绑了,见不得这般放肆的行为,正打算把人赶走,又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吸引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