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天亮的时候叫醒我,我要赶回浔阳去……”话音方落,他便昏死过去,整个人都压在沈嘉禾身上。
“裴懿……裴懿!”沈嘉禾又惊又怕,急忙拼尽全力将裴懿拖到床上去。他的胸前已被鲜血浸透,沈嘉禾扒开他的衣裳,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然后手忙脚乱地找来金疮药,抖着手撒在伤口上,用纱布缠上。做完这些,他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床边,望着裴懿苍白如纸的脸,心中满是酸楚。
这辈子……就这样了罢?要和这个男人纠缠到底了罢?
既然所有的反抗与挣扎都是徒劳,不如就放弃罢?屈从于命运的魔爪罢?这样应该会过得幸福一些罢?
沈嘉禾蜷缩着身体在裴懿身旁躺下来,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在灿灿晨光中醒来时,身旁已空空如也。
身上盖着锦被,正是裴懿昨夜盖的那条。
一垂眼,瞧见了枕边的字条。
“瞧你睡得香,不忍叫醒你。我回浔阳去了,大约在冬天到来之前便会回来,乖乖等着我。”
沈嘉禾将字条折好收起来,隐隐觉得担忧。
便是钢筋铁骨,也受不得如此马不停蹄地奔波,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忽然想起念念一个人待着,急忙下床,往魏衍住的院里走去。
刚进院,迎面撞上边荀。
边荀道:“你跑哪儿去了?念念一大早便哭着喊着找你。”
沈嘉禾道:“念念呢?”
边荀道:“在大公子那里。”
沈嘉禾忙去魏衍屋里,见念念正在同魏衍一块吃早饭,不由松了口气。
一见到他,念念忙放了筷,跳下椅子跑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委委屈屈道:“沈爹爹,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急坏了。”
沈嘉禾摸摸他的头,转而对魏衍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魏衍微微笑道:“无妨。”
沈嘉禾道:“那我先带他回去了。”
魏衍道:“吃过早饭再走罢。”
沈嘉禾道:“不必了。”
魏衍却已唤来侍者添碗加筷,无法,沈嘉禾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
“我让凛儿回掖阳去了。”魏衍突然道。
沈嘉禾怔了怔,低低地“哦”了一声。
魏衍又道:“我托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北岚的名门望族,凛儿已经答应,婚期便定在今年十一月底。自己的婚事自己操持,所以我让他回去了。”
沈嘉禾淡淡地“嗯”了一声。
魏衍道:“如果凛儿给你发喜帖,你会去吃他的喜酒么?”
沈嘉禾道:“看情况罢。”
魏衍点点头,道:“也是。到时夏国应已改朝换代,裴懿自然要把你们接到浔阳去,千里迢迢去吃杯喜酒的确没有必要。”
沈嘉禾道:“你不打算回掖阳去么?”
魏衍道:“我受裴懿所托,照顾王府家眷,他一日不回来,我便一日不能走。”
沈嘉禾道:“真羡慕他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魏衍笑道:“你不是也有朋友么?那个聋哑的花匠。他叫什么名字?”
沈嘉禾不由心中一紧,顿了顿,才道:“云清。”
魏衍道:“他经常三更半夜去找你么?”
沈嘉禾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狐疑地看着他,道:“为何如此问?”
魏衍道:“你忘了?那日你昏倒在柴房里,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的你,而当时已近子时了。”
沈嘉禾道:“因为我那时日日都会忙到很晚,所以才会那么晚去找我。”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他也不是经常找我,只是偶尔。”
“是么?”魏衍笑道:“可千万别教裴懿知道了,他吃起醋来可是很凶的。”
念念插嘴道:“他为什么要吃醋?”
魏衍笑道:“念念有没有要好的朋友?”
念念黯然道:“以前有,现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