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在雨中跪了多久,沈嘉禾的意识开始陷入昏沉,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恍惚间,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穿透雨幕钻进他耳中,沈嘉禾精神为之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雨水聚成的水泊里。
“大公子,孩子生下来了,”边荀禀道:“是个男婴。”
魏衍望着窗外被骤雨打落的一地残红,笑道:“太好了,苍天助我。”他顿了顿,又道:“公羊素筠呢?”
边荀道:“因为摔跤导致早产,加上产后血崩,怕是回天乏术了。”
魏衍沉默片刻,道:“如果她不是满脑子情爱,肯助我成就大事,我也不会如此对她。”他偏头看向边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歹毒了?”
边荀垂首道:“想要成就大业,必须心狠手辣。”
魏衍赞许一笑,道:“把那个叫述芝的侍女和负责接生的产婆一并解决掉,做得漂亮点,不要让人生疑。”
边荀道:“属下遵命。”
魏衍回过头去,道:“沈嘉禾呢?”
边荀道:“晕倒了,被扔进柴房关了起来。”
魏衍叹了口气,道:“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死了。你下去罢,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边荀沉声应是,躬身告退。
魏衍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大雨,面上没什么表情,眸中却浸着一层莫测笑意,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沈嘉禾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在黑暗中摸索,摸到一堆木柴,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自己正身处那座破柴房。微弱亮光从门缝透进来,他拖着酸痛不堪的双腿走过去,伸手拉门,发现门外挂着锁链。
“有人么?”他嘶声问。无人应答。他只好艰难地走回去,脱掉身上湿衣,爬到床上,扯过那条散发着霉味的破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醒不过来。
意识如泛泛杨舟,载浮载沉。
他的魂魄仿佛离体,随风飘荡,无所依凭。
渐渐的,他开始听到有人同他说话,却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只觉得声音很熟悉。
那人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他很想劝那人停下来歇一歇,但他发不出声音,只得默默忍受着那人的聒噪。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有了知觉。
最先感受到的是疼痛,然后是饥渴。
一开始感觉还很迟钝,所以还能忍受,但感觉越来越灵敏,他也越来越难熬。
当他熬不住的时候,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已经不是那座破柴房,而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裴懿从前的居所。
正是白日里,阳光从窗户泼洒进来,可以看到漂浮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