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沈辰声音里的异常,徐起的笑声敛住了。
“什么都不用了,所有的一切。”
抬眼看着窗外青灰色的世界,沈辰苦笑了一下。
“怎么就不用了?!你为了这一步费了多大心思、受了多少委屈啊!怎么就——你们,出事了?”
徐起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没事儿,”沈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却抑制不住鼻腔的酸涩,喃喃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不离不弃的人已经放了手,一生一世就再也没必要了。
徐起震惊地挂断电话,看着手边印制完毕的崭新宣传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了这个出柜,沈辰究竟付出了多少只有沈辰自己知道。
为了找到肯认同帮助自己的人,为了能促成这次活动,沈辰几乎找遍了所有自己认识的人,求了多少关系。他忍受着所有的嘲讽讥笑低声下气的拜托,他吞下各种鄙夷谩骂去讲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扯掉了一层又一层的脸皮,为的是能帮苗露宇争取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如果不是偶然听到两个曾经的同学极尽猥琐污秽的八卦沈辰的出柜,徐起可能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而直到那时,他才终于知道沈辰为什么坚持不肯让苗露宇插手此事。不是嫌对方碍手碍脚,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能行,而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受的那些委屈,不想让他听到那些不堪的话语,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被那些曾经的朋友、同学贬损谩骂的连个孙子都不如。
磨了磨牙,徐起把桌上的彩页全部装进了手边的整理箱,滑开电话簿翻找了起来……
“儿子啊,妈给你挑了一套新衣服放你屋了,吃完饭你去试一下。明天下午要跟你爸单位那个王大爷的侄女见面,别忘了好好拾掇拾掇。”
自从回来之后,饭桌上就变成了沈妈妈一个人的战场,也只有这个时候,终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的沈辰才会在一家人的视线中出现。
回家后的第二周,“腰伤”的沈妈妈就“伤病痊愈”腿脚利落地跑出去跟老伙伴们扭秧歌去了,也终于印证了沈辰的所有猜测。
他查过母亲来电那天那个时间段的电视节目单,却发现就连唯一一个与戏曲相关的频道当时播放的都是东北二人转,没有任何一个节目能对得上从手机另端传来的、他曾在陈成的茶馆听过无数遍的那段苏州评弹。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但沈辰却已经没了追索下去的动力。他能怎么办?责问自己的母亲,还是质询那个人为什么要放弃?哪一个,他都做不到。那是生他养他一切为了他好的父母,他不敢也不能责怪,可他也同样背叛不了自己的心,他放不下也忘记不了自己和苗露宇的曾经。
于是,一家三口就陷入了一个逃解不开的困局。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却又偏偏装作一副浑然不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沈家父母极力想要揭过自家儿子搞基这段难以启齿的黑历史,而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教育观念则令沈辰纵然心中有千万怨闷,却只能生生压在心里。直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彼此是在欺人还是在自欺。
机械地吞咽着碗里的米粒,沈辰低垂着眼,一声不吭。
不过沈妈妈的热情显然并未受此影响,絮絮叨叨依旧念着对方姑娘的各种好。老太太的声音一刻不停,伴随着从沈辰回来就一直在这个家里挥之不去的压抑沉闷,连同碗筷碰撞和咀嚼吞咽的声音都显得分外刺耳。
“你还有完没完!”
伴随着一声暴喝,筷子被啪地一声拍在了桌面,吓得沈妈妈浑身一凛,顿时噤了声,还差点咬到舌头。抬起头才发现沈辰的父亲怒瞪着的却身旁的儿子。
“你一天天摆着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呢!你妈跟你说了这么半天话你耳朵聋没听见么!”
“哎,老头子没事,别说了……”沈妈妈忙去拉拽自家老伴,想要劝解,却被沈爸爸一下甩开了。
“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