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这时,叫石姒注视着像是不舍得离眼的房门开了,吱呀一声,白柳迎着她的视线走出来。
不若石姒贯会顺心而为,白柳是谨慎的慎重的,依她所言,她鲜少对人出示恶意,时刻都维持着皮囊上的完美,正如外人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柳逶迤而来,挺直的背脊中有抹傲气深植其中,但瞧那清秀的脸蛋上,笑靥温柔毫无攻击性,她见舒笺神色委顿,下意识地便要说些什么来收拢人心。
哪知还未开口,石姒便截了道:“李文长我们都在等你呢,不是说习武之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嘛,照此,我见你‘闻声而动’并不如何敏锐啊。”
又是这一句,能不能别随便拉替死鬼?
李文长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大大的杏眼里眼波流转,流露出一丝狡黠。
她脚尖一点跃上长廊边的横木,身形几变,随即是疾步飞腾,只见衣袂翻飞,再一看,李文长已经站在正堂门前得意的笑,“石姒你少挤兑我,论武力你是怎么也及不上我的,小心我真的与你动手哦!”
石姒眼露惊叹,口中却道:“只要你不怕胜之不武。”
她双手环胸往左侧了一眼,白柳轻嗤了声,倒没真不理她。
分明石姒那一句话调侃了包括她以内的两人,李文长的回击也幼稚可笑,可白柳旁观着,一双丹青妙绘的桃花眼里就忍不住有笑意流泻。
舒笺又一度被人有意无意的忽略。
石姒闲庭信步着,特意落了最后的位置。事实上,被她排挤并非是舒笺的错觉,石姒承认,以她骄傲的个性确实看不起内心软弱的舒笺。
如果说白柳是伪装起来的白莲花,舒笺就是真正的菟丝花,需要依附他人而生。这样的人做事总以他人为借口,仿佛没有别人的吩咐强迫便不会动,好似僵硬的木偶,哪怕做了错事,也只会往其他人身上推,或许没有主见可非一般的自私自利。
关键是不负责任、没有担当,这种石姒最讨厌的特性,舒笺一下子占了个全,由不得她不排斥。
石姒忖着,有些莞尔。相较能为她带来光辉前景的李文长,她最喜欢的其实是白柳。
白柳没多善良,所做的都是为野心铺垫,极好的风评极盛的名声,她是真贱是无耻,但绝不矫情,不会一边装模作样一边喊着非我自愿,做作得叫人恨不得打死她。
石姒指尖划过柔滑的下颚,目光黏连在天青色的背影上,要她评价,这人是孤芳自赏中沾了烟火气,千方百计地赚取利益却多了份偏激,简直愤世嫉俗极了。
四位大小姐齐齐聚在饭堂,暗红色的雕花四角桌上一面坐了一人,李文长靠的近些,便拿起另一个食盒,把里头干净的碗筷汤匙悉数分发好。
八道菜式,有汤有素有肉有味。
石姒没细瞧,料想皇宫里的东西也不可能比相府的差,她撩起裙子施施然地坐下,拾了双筷子吃菜。
几人都是名门闺秀,家教甚严,食不言寝不语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例,用膳时,桌子上只能听见清脆的筷著碰撞,叮当作响。
饭毕,将碗筷收叠在一旁,扯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拭嘴,石姒又恢复了惯有的微笑。
远黛眉勾丹凤眼弯,戏谑与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