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带来了崭新的延安方面的消息,任务,褒奖,和安排。甚至还罕见的询问了她自己往下的意愿—虽然问了也白问—她说,当然是要留在重庆继续工作,完成任务,而且还有父母亲人要照顾,必要时也可以策反父亲。对方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不愧是老同志了,想法十分可取。
其实她知道此刻问得必然不是往下的安排而是想知道她以后意愿的大致方向。而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闪念,想说去延安。她当然也可以这样要求,虽然要求能不能被满足两说。然后她就立即恢复理智,说要留下来。她的理由条条在理,对方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些意味深长,最终倒也没说什么。
风传延安□□的种种,她有点庆幸自己不在现场。虽然这样或许会对未来发展不利,但相比之下,她真的乐意留在重庆,留在敌人的心脏,留在老去的父亲身边,留在王婵月的身边。父亲回重庆以来,正如所料,天天热衷于参与最高军事会议,不日就开始反复请战。父亲虽然也很清楚自己并非出身嫡系,无论如何都要被委员长防着一点,但他自问问心无愧,无心派系斗争,想的只是打日本人保家卫国罢了,遂不管不顾的请战。如此积极,连关于女儿的传闻都传不到耳朵里。傅仪恒正得自由行动。她偶尔会想,大概有一天自己和王婵月的事也会纸包不住火,被人传出去,传到父亲耳朵里,传到组织那里,到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她自己固然无所谓,可她不想婵月被自己连累。是啊终归会走回到这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假如问婵月,也许答案很简单,她会不管不顾的和自己在一起,不管以什么理由什么借口,总之把打死不嫁人的方针贯彻到底,犹如冰冻三尺的寒气一样让人退避就行了。她完全可以做到这样死倔的跟着自己,她的心意简直像险绝的华山一样不可动摇,对此自己毫不怀疑。婵月大概也很清楚,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理论来看,谋事这一环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想法,自己是否想信仰马列主义一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她们的爱情这一边。
就像阶级矛盾,当你需要它可调和的时候,它可调和;当你需要它不可调和时,它就不可调和:只要事实上,可以调和,未成脱缰野马。但凡看似水火不容的关系,经常在普通人看不见的静流水深处相辅相成。王婵月当然丝毫不认为她们的爱情爱情和傅仪恒希望造就新世界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傅仪恒则总是如同倒春寒时的柳条似的不知道该不该绿。这样摇摆不定,照□□的路线,她合该被整。
是啊,她想,像我这样的人,只要这样的事不停歇,大概迟早会被整肃的吧。只是自己孑然一身倒也没有所谓,唯一可牵挂的就是父亲和婵月。。。
可在这烽火连天的岁月里,她早已习惯了事情来了在做准备,否则不知道哪天风向就变了,没准儿到时候“天理难容”的是她呢?没准儿大家最后还得当亡国奴呢?
一干人等的生活中,大概唯有王霁月是唯一平顺悠然的,当然得抛开所有的躲轰炸的时候。她在保育会莫名受到些奇怪的排挤,不过也没有最开始那么要紧的事情要做了,遂能安心回去当她的老师。赵君陶听说她有这个想法,便把她介绍给了陶老。陶老觉得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