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匣子枣锢飞燕饼,寒食节前宫里都有赏赐,明蓁既定了成王妃,里头便赏了这个出来,纪氏瞧见嘴角一勾:“大侄女有心了,等厨房里做了青白团子,便给你们太太也送些去。”
朱衣还没走到门边,纪氏已经在吩咐:“开了匣子分一半出来,叫沣哥儿也沾沾宫里的喜气。”
睐姨娘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她接了饼碟儿,看了挨着纪氏的明沅一眼,竟大剌剌说道:“妾给六姑娘做了一身衣裳,想叫六姑娘试一试。”
真是城门失火,明沅躲她且不及,不防她竟说了一这话出来,还一脸的得意,料定了纪氏定会许她似的。
明沅抬眼去看纪氏的脸色,她一脸平和,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开口还是平常声调:“既是给她做的,就带了她去试试罢,卷碧,你跟采菽两个,侍候着六姑娘。”
明沅由着卷碧抱到睐姨娘院里,这才觉出大事不好,她知道大房要过继,便是头先不觉着什么,日子一长也回过味来。
纪氏何时这样宠溺过澄哥儿,明潼理事,纪氏反而得闲,这些日子又停了功课,澄哥儿自早上睁开眼儿,到夜里睡觉前,时时呆在纪氏身边,一刻不见琼珠便来寻人,连澄哥儿自个儿都觉出纪氏待他不同以往。
到底是孩子,一经放纵初还拘束,等他晓得再怎么闹纪氏也不十分训斥他,心便玩野了,总归教养了这些年,大规矩总是不错的,府里将要办大事,除开纪氏后院,他也不往旁的地方去,日日拉了明沅在院子里头混玩。
架着小网兜捞了莲花池里头锦鲤,又把院后两株天孙织锦的曼陀罗花掐下碗大的两朵来,蹿在假山石洞里头玩迷藏,跑得一头一身是汗,便是这么个皮法,纪氏还只盯着丫头叫不许磕了碰了,玩出汗来赶紧给垫上毛巾子,别着了风寒。
澄哥儿猫儿似的钻闹,连带着明沅也叫一块放松了,那捞上来的锦鲤叫他们放到纪氏屋里的彩斗大缸里,掐下来的花悄没声儿的摆在纪氏织锦枕头上,纪氏本来就心软,再见着这个更是一句教训的话都出不了口了。
背地里还对着明潼弹泪,明潼对纪氏肚里这胎,看的只怕比纪氏自个儿还更重些,见她多忧多思,把眉头一紧:“娘且安心养着,若澄哥儿要呆在老宅,便留两个嬷嬷下来,我在老宅看着他便是。”
两个看澄哥儿的眼神都不同,澄哥儿觉不出来,明沅却不是真孩子,她心里猜测着,只怕纪氏跟明潼两个都定下主意,要叫澄哥儿过继到大房去。
知道这个,再看睐姨娘这模样,心底暗叫糟糕,她这谱摆实在过份了些,连安姨娘都扯了明湘,一句话不曾多说,走到廊道各自回了院子。
自飞虹廊行过来,一路都有下人给睐姨娘问安,她甚个时候这样体面过,连头都昂得更高些,纪氏头上都换过了翡翠珠玉的首饰,她还戴了金压发,一路招摇过市。
明沅趴在卷碧肩上,她养了些时候有了份量,卷碧哪里抱得动她,行一会便要停一停,明沅扭了两下要下来,卷碧才刚把她放到地下,她撒了腿儿一路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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