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知道她也跟着挂心,扶着她卧到罗汉床上,给盖上哆啰呢的毯子,指了丫头看着,眼见得天色不早,便带了丫头出来。
纪氏扶了琼珠的手,走到花园子,远远就见着澄哥儿玩闹,明沅就跟在身后看着,只觉得风吹面颊暖洋洋的带着香气,凭他亲妈是谁,把苗扶正了,他就长不歪。
纪氏双手搭在腹前,澄哥儿见着纪氏,大声喊娘,也不管风筝了,撒腿跑过来,到她跟前停下来,喘了气问:“甚个时候吃糖馒头?”明沅跟在后边咯咯笑。
回去时黄氏预备了一盒子礼:“原是想亲给送去的,亲家府里事儿多,便不叫你再忙一回了。”是一盒子青白团子,寒食饼寒食面,香椿芽拌面觔,嫩柳叶儿拌豆腐,总共八样寒食礼。
寒食就在两日后,颜家既不能出去踏青,又不能在家里办祭礼,防着大伯有个不好,连客人都不登门了,纪氏笑着谢大嫂体恤,眼儿一扫,大房的几个孩子都在了,只没瞧见头生的庶子,她知道关窍,也不点出来,叫丫头接了食盒子,坐车离了纪府。
大哥除开舜华,还有个儿子舜英,比嫡子要早生两年,已经八岁大了,黄氏前头生了女儿,到三岁上没了,妾室反而生了个壮实的哥儿,还是庶长子,她心里很有些不得劲儿。
是纪太夫人作主把这个哥儿抱到黄氏身边,说他能招子,也果然招了个儿子来,就是纪舜华,可既得了亲生子,前头这一个倒碍了眼。
一长三岁,做什么都先了一步,先一步开蒙先一步进学,连作文章都先了一步,两房里头纪舜英是最大的,往后娶亲生子也先一步,可不把嫡子死死压在了下边。
待黄氏那是有嫡庶之分,对太夫人来说却都是孙子,这一个还是独宠了三年的孙子,为着他能安心养在黄氏身边,生他那个姨娘,悄没声息的就没了,在永福寺里供了块长生牌位。
太夫人便是拉着纪氏的手这样劝她的:“你也别跟旁人比了,只看看你嫂子,摸了一手豹子,偏偏打成了别十,人都不说话,鬼还能说话不成,她却偏要分个亲疏出来,小节上头精明,大事却蠢成这样。”
纪氏便是不齿这位大嫂行事,她也没儿子,也把庶长子抱来养,心里未尝不曾存了能引子的心思。
可黄氏养活一个孩子,倒好似养活一只猫狗,疼他的时候放在心尖尖上宝爱,怀了身子立时把他扔到一边,还事事怕他争了先,狠不能按着他的头不叫他上进。
纪太夫人垂了眼帘叹息:“原想把英哥儿挪到我院里来,可还没张这个口,她就急的火烧眉毛了,罢了罢了,我还能活几年,只当睁眼瞎子,看不见罢了。”
可惜自然是真可惜的,可想要家宅安宁,却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舍出个孩子去,这一屋子人的心就定了。
纪氏原来已是拿定了主意把澄哥儿过继了,如今看看他又犹疑起来,怕他觉得是自个儿不要他了,行到鼎香楼,叫人买了笼糖馒头,还是未蒸熟的,拿了竹屉带回家,自家灶上蒸出来,趁热吃。
纪氏见澄哥儿那大闹天宫的糖人没了,知道是叫纪舜华拿了去,澄哥儿自来大方,打小教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