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纪氏,明潼那个性子,最是爱憎分明,只怕澄哥儿能开口说这一句,立时就要被她当作白眼狼,姐弟多年情份,一丝都存不住了。
澄哥儿一窒,脚下似有千斤重,一步都迈不出去,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可他知道了,便不能再当作不知道,明沅叹一口气:“你若着实觉着姨娘可怜……”
一句话还没完,明洛便自前头寻了来:“你们两个墨虫,笔墨也能说得这许多话?大姐姐那儿只等你们了,二姐姐说,咱们往远香堂,玩鹤格吃醉螃蟹!”
她的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才还不高兴,听见玩鹤格吃醉蟹立时又开怀了,一把拉明沅:“只等着你,咱们还赌彩头呢。”
明沅那后一句怎么也吐不出来了,让澄哥儿送钱给程姨娘?这跟她给苏姨娘又不一样,坐实了“白眼狼”的名头,往后哪一处还有真情份在?
叫扯到远香堂,还没解下大斗蓬,纪氏身边的卷碧便中跑着来报,说是明潼在纪家生了病,纪氏要带着澄哥儿探病去,澄哥儿衣裳还没解开,知道这样急恐怕是真病重了,来不及告罪一声,转身急急奔出,卷碧便又道:“太太说了,若是六姑娘要去,便也跟了一道。”
“我去。”明沅转回身来冲明湘看看,明湘一点头:“给咱们带个好,回来了就差人来说一声。”
☆、第68章红杞珍珠丸子
明沅一路出去,一路问卷碧:“可说了是甚病?”光是身子不爽利,纪家也不会这么巴巴的过来送信,想必是真有什么不好,她皱了眉头,想着生病总要送药材的,转头提点一句:“太太那儿可说要带些什么不曾?”
卷碧一怔,立时回过味来,冲着明沅一福,拎了裙角往上房跑去,往库里支了一匣子高丽参,点心不及细备,只带了自家腌了酱玫瑰酱梅子。
纪氏已经在车上等着,见着卷碧提了东西过来还不立了眉毛要训斥,等看见食盒问一声,知道是拿了参片,眉头更是拧了起来,卷碧细声细语:“我怕咱们姐儿吃不惯,这是拿蜜渍过的。”
坐在车上一路都心神不宁,女儿才去住了几日,怎么就病了,澄哥儿既担忧明潼,心里又存着事,干坐着一言不发。
只好由明沅开口:“太太别急,三姐姐许是着了风寒,这天儿一时晴一时雨的,最易感了。”
琼珠卷碧跟了一道,听见明沅这般说也道:“太太忘了,才刚过的腊八,姐儿每年这时候都要病一场,也不过咳嗽两日就好了的。”
明潼却是每年到这段时候都要病的,或是伤风或是咳嗽,吃药发了汗便好,若不是琼珠提起来,明沅还真没注意。
“等这年过去了,非得替她往庙里寄个名儿不可,也不知是屋子住的不惯,还是底下人慢怠了。”纪氏长眉一皱,恨不得立时就飞去纪家,来报信的小厮叫她连声问了几句,答不出半个字儿来,纪氏又怎么不急。
进得二门,下人还不及去请了黄氏出来,纪氏就带着澄哥儿明沅两个熟门熟路往老太太院子里去,有机灵的小丫头子先去报信,纪老太太还撑了拐杖出来迎。
纪氏一把扶住老太太的手:“祖母赶紧进去,大囡是怎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