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把脸一挂,扭头就走,出得院门边儿,正遇上哥哥过来,程思慧跺了下脚,眼看着哥哥过来了,偏就不理他。
思慧是家里最小的,她一生气,几个哥哥都过来哄她,这回偏是为着这个,满脸苦笑:“这是怎么了,娘说你了?”
“娘再说不着我,要说也是说你!”思慧噘了嘴儿不理人,程家二郎无法,相看不中也是常有的事儿,送得一匹缎子去,这事儿便了了,便是家里再想跟颜家结亲,也不能拿了他填送进去。
程家这场官司且有的好打,到了明洛这里,她等了这许多天,原来就挂着心的,几日得着着音信,张姨娘又急的团团打转,她心里就更燥了。
自家的屋子呆不住,出去疏散罢,外头又是一片冰天雪地,也只有往小香洲去,日日挨在明沅房里躲清净,干什么都没心绪,就要过年的,新衣裳作得了送过来,她也只翻一回,又趴在引枕上头叹息起来了。
明沅今年长得快,又穿上高底鞋子,裙子便放的长些,旧年那些腰身倒好,裙子却短了,采菽拿出来给她放长了,正一件件的对着穿衣镜试呢。
这穿衣镜也是颜连章的船从西洋带回来的,这价贵的东西,纪氏捎手就拿回来了,原来只有明潼屋子里有,如今给她们一人添得一架,采薇九红两个做得几个罩子罩在上面,说怕搁在屋里晃了人的眼,明沅是习惯了镜子的,这样的镜子虽比铜镜好用,到底不如原来,她不怕,丫头们却不依,这纤毫毕现照着人影儿,还是得拿东西盖一盖。
明沅对着穿衣镜试衣裳,从镜子看见明洛打不起精神来,手搭在一团雪毛绒绒的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
一团雪尾巴一扫一扫的,明洛来的多了,它早就不怕了,睡得正香,也不管有没有人摸它,阖了眼儿舒舒服服的团成一团儿,明洛叹了许多声:“还是一团雪好,吃了睡,睡了再吃,有什么烦恼。”
明沅“扑哧”一声笑起来:“那你有甚烦恼?”解得扣儿脱下衣裳,这一件满绣的石楠花,鹅黄底儿绣得绿枝儿粉白花儿,冬日里倒没用重色,这淡色儿底儿的料子绣了满花色,竟也挑得出来,穿在她身上更是娇嫩。
衣裳叫采菽拿下去收袖口,明沅使了个眼色,屋里几个丫头都退下去,她往明洛身边一坐,把一团雪抱起来放到膝盖上,一团雪懒洋洋睁睁眼睛,见着明沅又阖上了,还翻得个身,从团着变成四脚朝天的伸着,让明沅揉它肚皮上的毛。
明洛见着肥猫儿这模样也还是不开颜,到无人时才敢开口:“你说,是不是我不合他的心意。”一面问一面红了眼眶,鼻子一抽就要掉下泪来了。
明沅心里叹息,像摸猫儿似的伸手摸摸明洛的头发:“难道那个程家小二,就这样得你的青眼了?”若是平时明沅也不会说得这么透,可看着明洛这么个明媚的小姑娘为着婚事犯愁,忍不住劝她:“你倒是知道他的长相了,可他的性子呢?他喜欢吃甜还是吃咸,喜欢猫儿还是狗儿,你除了知道他姓程,连名字且都不通呢,作甚就烦恼起这个来了。”
明洛又长长出得口气儿:“我不似你,你有太太给你打算,挑的又是纪表哥,他人虽呆些,可呆有呆的好处,那么护着你,往后你嫁过去,更没得说了。”她捏个酸梅,咬破点皮子,酸得直皱眉头:“我哪儿能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