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有些深了,明漪还搬回了原来的屋子,披了斗蓬出来,还在问凝红出了甚事,丫头脸上不好看,她心里也跟着惴惴,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家身上,哪知道才一进门,还没问纪氏的安,纪氏批头就道:“你父亲,想把你嫁给人当填房。”
明漪刹时唬住了,脚步就顿在门边,凝红把门阖上,明漪腿都软了,纪氏的脸色从来不曾这么难看,她脸上煞白,差点儿就哭了出来,扑到纪氏身上,结结巴巴的求她:“母亲……”
她也是打小娇养到大的,身份摆在那里,这许多交好的人家不要,竟要把她作填房,怎么甘心,纪氏跟着又道:“你父亲想把你,嫁给你三姐夫。”
明漪整个人都发蒙,这下子哭了出来,三姐夫是甚样人,她知道的清楚,三姐姐病了这许多时候,他来的趟数手指头都数得清。
明潼支撑家事教养儿子,若不是辛苦也落不下这身毛病,至于郑衍,说的好听些叫男人风流,难听些便是个龟院里头横行的,这些个难听话连下人都背了人说,明漪自个儿的丫头都说过,听见颜连章动了念头要把她嫁过去,她除开落泪,连话都不会说了。
纪氏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抚了她的手:“不说是我,就是你姐姐,也没这样的考量,可她这身子,实是说不准的,你也见着了,汤不断药不断的,也没能下床走上两步。”
明漪只知道发抖,她除了跟着苏姨娘,就是跟着纪氏,这些年里宫也进了,跟阿霁也相好,眼界非比寻常,算起来该是颜家最好嫁的姑娘了,哪知道却偏偏打了主意叫她当填房。
纪氏这辈子没说过这样的话,把牙一咬道:“我想了个法子,只要拿捏住了郑家,你父亲自然就把这个想头打消了,只……只你得出力。”
明漪胡乱点了头,耳朵边一双明珠跟着不住晃动,她拉了纪氏的胳膊:“母亲说,我全听母亲的。”
苏姨娘走的时候就告诉她要听纪氏的,话说的含混:“你再不必忧心,太太定能给你择一桩好姻缘,便不能也得能。”
明漪那时候不懂,却明白亲娘手里有些甚,此时倒不相疑,本来纪氏就待她好,郑衍的人品又着实不堪,可再听到是怎样的出力时,她涨得满面通红,看着纪氏说不出话来。
纪氏也垂了眼帘:“这事儿我会安排好,你只消露得脸,事儿成了,你再不必嫁他那样的混帐!”
不下香饵,怎么勾得鱼咬钩儿,明潼病重将死是一环,明漪的美人计又是一环,两桩都做得齐了,这事儿才能成。
明漪身边半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到底年轻不经事,回去抽抽咽咽哭了半宿,早晨起来眼眶都肿着,纪氏说的那番话,连丫头都没听见,只明漪一个知道,早上见她肿着眼睛,俱都唬得一跳,柳芽儿去厨房要鸡蛋替她敷眼睛,还劝了她:“太太这会儿气不顺,便说上姑娘几句,听过便罢了。”
明漪自不能说纪氏要她作甚,只在房中枯坐,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得办,若是不办,火坑可就在眼前了。
她叫丫头把头面衣裳翻出来,原明潼病着,也不十分打扮,这会儿正在节里,干脆把那绣得五毒的衣裳荷包,打得新头饰全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