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日>都市言情>谁让你来到现实世界的> 第三章 不要去地下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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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要去地下三层(1 / 1)

03

宴玖跟孕妇的老公见了一面,那个男人落魄潦倒,同时还软饭硬吃,真的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的下限在哪里,他对他的怀疑达到了巅峰。

他同事吃瓜吃多了,跟他闲聊时透露了一些消息。

比如这个男人是上门女婿,不上班,平时靠女方的娘家来养他,之前他不愿意做dna,甚至还怀疑女方出轨,把丈母娘得罪了,现在丈母娘怂恿孕妇离婚,男方不同意,哭着在病房闹,护士长进去劝了很久。

又比如说,陈警官单独询问了孕妇的老公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来陈警官黑着脸出来了,看起来谈得不怎么样。

最后她问宴玖有空吗,晚上能不能替她值班,宴玖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既然没地方去,干脆答应了她。

同事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临走时特地提醒,晚上十二点后不让去地下三层,你别犯了忌讳。

你这样说,很难让我忍住啊。

但他表面很乖巧地点头了。

晚上九点多,宴玖陪着护士长去查房,他拿上病例,老实跟在她身后。

没想到做梦都要打工。

查房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来到三床的女人身边,病历显示她早产,胎儿在产检过程中非常不稳定,曾发生过胎停。

他盯着上面的文字,看向女人怀中的婴儿,以他这个一点也不懂产科知识的人来看,这个婴儿显然是非常健康的。

她是昨天剖的,被换孩子的孕妇也是昨天顺产的。

宴玖出神的时间有些久了,护士长打断了他的思路,“发什么呆,赶紧写报告。”

他拽着这页病例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脸上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护士长是专业的,她不会看不出来这个孩子太健康了,根本不符合病例描述的情况,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看过病例?

或者她心知肚明,并且参与了其中,既然如此,她难道没有机会修改病例吗?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发现问题。

宴玖十分肯定这里面有坑等着他跳,但他又具体说不上来。

等查房结束,距离十二点还剩下五十多分钟,他决定去找三床的女人试探一回。

谁知道宴玖一走到她身边,她下意识地把孩子藏进被窝里。

你不觉得你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宴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用问了。

他老神在在地扫了她一眼,一脸什么都清楚地质问,“说吧,趁我还没报警之前。”

女人慌乱得背过身,“我要睡了,请不要打扰我休息。”

“嗯,那我报警了。”

“别报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给你十分钟。”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笑意盈盈地盯住女人。

女人无声落下泪来,她的眼里或许有忏悔,但她看向宴玖的眼神里憎恨得太明显,好像他毁了她的大好人生。

“我的孩子身体不好,医生说很难留住,劝我还是打掉,就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告诉我,可以生下来。”

“他是谁?”

“我男人,”她抚摸着婴儿的襁褓,神色收敛了几分,看起来温温柔柔,“我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但他确实做到了,孩子很健康。”

宴玖站起身来,无语地往门外走,“你这话糊弄警察去吧。”

“我都告诉你了!”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扫过女人的脸,“还剩下六分钟,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在我耐心告罄之前。”

她沉默着凝望了宴玖很久,就在宴玖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时,她终究憋不住,讲出了真相,“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可我只是想要个健康的孩子,我又有什么错呢!”

“这个孩子的母亲,她又有什么错呢?”

他离开病房,给陈警官发了消息,就走进电梯,去往地下三层。

凌晨十二点的地下三层比傍晚来的时候还要阴森,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会逐渐亮起,他路过低温存放室时,隐约在里面看见了个人影。

他纳闷着往里走,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隐秘的、带着窥探的目光,令他如鲠在喉。

对方好像把他当猎物了。

他走向人影出现过的地方,被猛然捂住嘴巴,他匆匆瞥见那人耳边那枚熟悉的耳钉,意识到来者的身份,便没有反抗。

“你不怕吗?”

他放开了宴玖,食指不自觉地点过刚刚按在他唇上的掌心。

宴玖像是挑逗般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害怕我的未婚夫?”

他的表情从兴奋又转到失落,就像宴玖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也不明白他怎么又失落了。

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十二点后不能来地下三层,被发现的话就会被开除。”

宴玖并不在乎工作会怎么样,此刻还有心情说笑,“这可糟了,没工作的话我会饿死的。”

他不自然地摸过那枚钻石耳钉,目光灼灼,“你有我。”

感应灯唰地亮了,有人过来了。

宴玖向前一步拽住男人的手,弯腰拉开最底层的停尸柜,低声道:“进去。”

他点点头,倒是很听话。

宴玖正要把柜门推进去,手被男人握住,“一起,好不好?”

宴玖突然想起这个男人胆子还挺小的,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显然不太合适,于是他灵活挤入男人的怀中,两人轻轻地把柜门合上了。

宴玖特地留了一条缝,一会儿方便出去,最重要的是给他们留个喘气的空间。

停尸柜毕竟是单人间,两个大男人往这里一挤,就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他的腰被搂住了,男人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热气不间断地呼在他的后颈,很痒,又不敢动。

“奇怪,刚刚在走廊上我真的听见声了啊,真是见鬼了。”

“肯定是你听错了,大晚上的谁会来这里找不痛快。”

交叠的脚步声走远,宴玖拍了拍男人的背,示意他一起出去。

04

等两个人都爬出来,宴玖回头瞥了一眼停尸柜,突然有些嫌弃地脱下白大褂,拎在手上,“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为什么十二点之后不让下来呢?”

他边说边扫过角角落落,企图发现点什么。

“这里有个隐蔽的空间,是一间实验室,院方不想让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实验室的员工。”

宴玖总算明白这人说自己不是医生却还天天穿着白大褂到处溜达,原来是这样。

他牵起宴玖的手,问道:“你想进去看看吗?”

他的视线与男人相接,之后重重点头。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不过既然是在做梦,那大胆一点又有何妨。

实验室的门隐藏得并不秘密,其实就藏在他们刚刚躲过的停尸柜旁边,他看着男人快速输入密码,紧接着一旁的地板倏地打开,露出来一道楼梯。

他随着男人的身影一同走入其中。

“白博士,你今天来晚了。”

说话的人蓦然停下声音,疑惑着问道,“他是?”

“我的未婚夫。”

“白博士竟然有未婚夫,可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他咋咋唬唬地看向宴玖,凑过来在他身边绕圈。

“长得还不错。”他评价一句。

宴玖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打量着,实在笑不出来。

“你吓到他了。”

白博士将他圈入怀中,他的鼻子撞到男人的嘴唇,两人都僵硬了一瞬。

白博士率先喘出一口长气,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你弄疼我了。”

“要我给你揉一下吗?”宴玖按过自己的唇,“用这里。”

他呼吸一滞,瞥向碍事的研究人员,“还有其他人”

于是他很自觉地走开,“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宴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男人的嘴角,低声说着,“我跟你开玩笑的。”

他没在实验室里待很久,这地方跟学渣的气场合不来,一走进来他就觉得进入了课堂,犯困。

宴玖原路返回,走进值班室里时被护士长抓了个现行。

她阴森地目光投向宴玖,“去哪里了?”

他避而不谈,转头问起话来,“陈警官来过吗?”

护士长冷笑了一声,“来过了,把之前闹事的男人抓走了,你知道他换了谁的孩子么,是隔壁三床女人的,那女人是他的小三,她孩子检查的时候就一直不好,很难活下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需要很多钱养着,两个人都是没什么钱的人,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他老婆身上,他老婆家里有钱,肯定舍不得孩子死,所以整了一套偷梁换柱,难怪心虚得不肯做检查呢。”

“那他既然这么想这个孩子活着,怎么忍心又去杀了他呢?”

护士长哑了一瞬,“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良心,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孩子影响到他吃软饭呢。”

宴玖与护士长的眼神交汇,他微微笑着,护士长反而因为他的笑脸色越发难看,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像是弥漫了淡淡的火药味。

很快她在交锋中败下阵来,狠狠撂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你犯了忌讳。”

宴玖若无其事地换了件白大褂,去保卫室里询问了保安,得知护士长确实在六点多的时候来过一趟保卫室,不过她什么也没做,很快就走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但果然是护士长啊。

她先去了婴儿室关掉了保温箱,路过了吵架的病房后来到保卫室,搞定了监控之后再次回到病房门口看热闹,所以陈警官说护士站的人除了我都有不在场证明,因为监控坏掉的时间段根本不是谋杀婴儿的时间。

何况护士长的身份可以很合理的进入婴儿房,就像保安不会怀疑她进入房间的目的,警察也不会。

但她没有理由去杀掉那个孩子啊,宴玖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

看来只要这事没弄清楚,三眼乌鸦就不会判定他完成了任务。

最后他竟然在值班室里睡着了。

直到呼啸声与嘈杂的人声在他的耳边乱撞,他骤然惊醒,探着脑袋趴到护士台边,原来是有个孕妇羊水破了,紧急拉去产房顺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一个梦里睡着,简直不可思议。

“你好,请问403号病房怎么走?”

他抬眼看向男人。

长长的走廊很混乱,但所有人此刻都已如同背景板,只有眼前的人刺眼得要命。

“你看我的脸这么久,是认识我吗?”

宴玖倏地收回目光,用平淡的眼神取代了刚刚的惊艳,“403号病房前边左拐,挺好找的。”

“嗯,你怎么不回答我?”他一手撑在护士台,俨然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程度。

宴玖再次看了他一眼,“不认识。”

“你!”他咬牙切齿,最后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头地往前走。

同事来到他身边,望着他的背影犯花痴,“是柳子通哎。”

“你认识?”

“你不认识?”她愣了一下,“柳家可是首富哦,他是首富的小儿子,听说他还没有对象呢。”

他拍拍同事的肩膀,摇头叹息,“你没戏了,他刚刚问了我403号病房,如果我没记错,正好住了位大美女。”

同事的脸上出现了吃到瓜的震撼,她摸出手机,在工作群里开始发消息,他想,不出一个小时,这事整个医院的科室都该知道了。

05

谁料八卦的魅力超乎想象,宴玖在楼道里躲清闲时被柳子通堵住了去路,他拿起手机,指着最新的娱乐新闻,逼着宴玖看。

没想到也就一个小时,热搜都爆了,他人气这么高吗?

“你污蔑我。”

“我可没有,”他毫不心虚,“我只说了你问我403号房的路,剩下的不过是旁人的臆测,不关我的事哦。”

柳子通瞪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将他逼进墙角之间,他朝宴玖淡淡一笑,目光浅浅地留在他的双眼上,“因为我问了403号病房的路,所以你不高兴了吗?”

他怔愣了几秒,心头暗道不会又是我什么人吧。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柳子通复述了一遍,气笑了。

宴玖猝不及防地被迫同他接吻,他的吻不得章法,笨拙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他竟然推不开柳子通,像是被钉入冰凉的墙壁,反抗不得。

亲吻最后变成了两个人的战争,他们将牙齿化作刀刃,尖锐地刺向彼此,然后给对方留下一片狼籍。

宴玖被狠狠咬破了嘴角,舌尖舔舐过伤口,心想这个该死的梦怎么还不醒。

柳子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舌尖被咬破了,嘴巴里全是血腥味,吞咽口水时痛得要命,但他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有种蓄谋已久的事突然达成得痛快。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放缓放慢了,语气很暧昧。

“我有未婚夫的。”

“胡说八道,你老公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所以我是个鳏夫?

那自称我未婚夫的人是?

人物关系太混乱了,他理不清,也不想去深究,反正就是个梦罢了。

梦是会醒的。

“我还在上班,下次再聊吧。”

他拍拍眼前男人的肩膀,弯腰试图从缝隙之间溜走,却被提住白大褂的领子拎了回来。

“你亲了我就跑?”

谁亲谁啊!

他甩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地整理起衣着,“你怪不讲道理的。”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宴玖回头看了一眼乱糟糟的走廊,两个眼熟的同事在一间一间病房地找人,不用说肯定是来找他这个偷懒的人,他赶紧拉开楼道的门,“我同事在找我,有事下班再说,你还怕我跑了么。”

柳子通遥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终究只是吐出来短短一句叹息。

“这次不许骗我。”

同事看见他人,赶紧拉住他,“你跑哪里去了,护士长说你一天到晚消极怠工,要把你开了。”

“走,赶紧去跟她认个错,她人最心软了,不会真把你开除的。”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倒是叫他一点也插不上嘴,他被她们推进护士长的办公室,两人轻轻合上门走了。

宴玖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护士长,你没必要开除我的。”

“你这个工作态度,我还留你,那别人会怎么想呢?”

他点点头,“你看,就像我没举报你杀了那个婴儿,你也不用在乎我偷懒的小心思吧。”

毕竟在梦里还辛辛苦苦的打工,怎么看都很像白痴啊。

“你有证据吗?”

宴玖笑着摊开手,“没有。”

护士长不屑地笑了声,“出去吧,我很忙。”

“好吧,你可以开除我,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婴儿吗?”

她的视线扫过来,轻轻道,“你在套我话?”

“我没必要这么做,陈警官审过那个男人之后就会知道婴儿不是他杀的,而你被调查到是迟早的事。”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片刻后朝他张开双臂,坦诚道,“你说的对,我们合作吧。你告诉我你在地下三层看到了什么,作为报答,我会留下你。”

她果然看到了,那时保安是追着她下来的,毕竟他们两个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传到走廊那么远。也是因为保安追着她跑,她也就没机会看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宴玖想通这一关键,了然地勾起唇,“可以,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冒险杀了婴儿,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怕告诉你,”她顿了顿,“你知道火焰基金会吗?”

宴玖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他们汇聚了大量的天才,最有权力的政客,最顶级的富豪,他们在研究长生。”

他眉头一皱。

长生,倒是非常疯狂的想法。

“而地下三层的实验室,便是他们的研究基地之一,我一直想要进去,但找不到任何机会,这次换孩子的事件闹得很大,在我们这里生产的很多孕妇都去其他医院做了dna的检查,网络上沸沸扬扬,我心想如果事情能更糟糕,警察彻底介入这家医院,他们肯定能查到这间实验室,我是不是就能有机会进去了呢。”

原来护士长是想把这一切闹大,搅浑水才能够得到目的,难怪她明明都看出来了却假装不知道。

“当然你也看到了,警方并没有为此大动干戈,所以我失败了,”护士长话锋一转,瞥向宴玖,“但没想到,我的机会这么快又来了,该你说说了,你看到了什么?”

三只眼的乌鸦倏地出现在半空中,它扑腾着翅膀,金色的眼睛紧紧盯住宴玖,“任务完成了,你该回家了。”

宴玖像是没听见,他选择对护士长实话实说,“我进了实验室,但你知道的,我根本看不懂那些。”

护士长的眼神突然变得虔诚,“果然,果然里面有他们的研究资料,哈,我没有白等这么多年。”

他的眼前再次天旋地转,他晕乎乎地按着额头,低语,“火焰基金会?”

冯浪吓了一跳,猛地掐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深怕被人听见似的问道:“小九,你也知道火焰基金会?”

06

宴玖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火焰基金会竟然真实存在,起码冯浪就知道,但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又怎么会梦到呢?

还是说冯浪在寝室里其实说过,但他忘了,潜意识却还记得?

“小九,小九?”冯浪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他回过神,问道:“你怎么知道火焰基金会的?”

“我在我爸的书桌上发现了火焰基金会的邀请函,他不准我动,还把我骂了一顿,也不让我问,越是不让我知道我越好奇,所以我网上查了很久这个基金会,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说奇不奇怪,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还有密不透风的事?我偏不信这个邪。”

“所以呢,你后来发现了什么?”

“一点都没查到,”冯浪摸着后脑勺傻笑了一下,“你呢,你怎么知道的?”

“我梦到的。”

“好啊,你骗我。”冯浪冲他翻了个白眼。

说真话都没人信。

他低头瞥了一眼之前刷的帖子,已经消失了,看来是被封了,不过也正常,这种不利的消息院方肯定会出钱压下去。

可惜他没看到最后,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铃铃铃——

他收起手机,顺着下课铃声站起来,提着包往食堂方向走去。

“小九,今天吃啥?”

“食堂一楼点个菜吧。”他回头瞥了一眼傻兮兮的冯浪,一时语塞。

据护士长所说,最顶级的富豪能加入其中,冯浪他爸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不过最顶级这个概念也许他跟护士长理解的有偏差吧。

他犹豫地问了一句,“你家很有钱吧?”

“啊,这么突然?”冯浪愣了一下,心虚地摇摇头,“有点小钱,一点点小钱。”

“”

确认了,他爸被邀请的理由果然是钱。

两人在食堂落座,宴玖点了三素一汤,也就十几块,非常正常的大学生伙食,冯浪跟他相反,三荤一素,三十多块。

虽然吃得有点奢侈,但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个顶级富豪的儿子啊,宴玖纳闷。

“你毕业论文的导师是谁啊?”

宴玖刚吞下嘴里的青菜,浑不在意地问着,“名单出来了?”

“是啊,就在你睡得跟猪一样的时候,班长发群里了。”

“我看看。”宴玖掏出手机,名单就完事了。”

宴玖没犹豫,当即点头,“可以啊,你简直我再生父母了,浪浪。”

冯浪摆摆手,非常大气地说道:“不值一提。”

下午没课,两个人窝在寝室组队打游戏,冯浪试图把同系的漂亮学妹拉来,可惜出师不利,被婉拒了,他倒是再接再厉喊了其他几个学妹,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看着他颓丧的样子,宴玖都觉得好笑,“行了,这就是命吧。”

冯浪哭天抢地,“小九啊,我找不到对象就算了,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也没个对象?”

我没对象是因为我喜欢男人,你没对象是因为你富豪的身份隐藏得太好。

宴玖扯开嘴角笑了笑,避开这个话题,“还打吗?”

“可就我们两个男人打起来多没意思啊。”

“行,那你自己打。”

“别别别,上号,”冯浪立马转了态度,语气甚至有点谄媚,“九哥带我飞。”

两人鸡飞狗跳地蹉跎了一下午,宴玖甚至没注意到绿泡泡好友申请,等晚上吃外卖的时候才看见一个红点。

他翻开一看,是白奕,他指导老师竟然这么热心地来加他了,而他隔了几个小时才看见,大事不妙啊。

他赶紧通过了申请。

白奕的头像是一朵白莲花,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宴玖猜测他也许是个四五十岁、非常佛系的老人家。

手机震了一下。

白奕:【今天五点半的会议,你没有到场。】

宴玖呼吸都放缓了,紧张得捏着个手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了个歉。

宴玖:【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

白奕:【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宴玖忍不住吞咽了口水,硬着头皮又发了消息过去。

宴玖:【老师,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白奕:【目前我很忙,周日早上八点,我有二十分钟时间留给你。】

宴玖:【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宴玖手微微颤抖,“浪浪啊,我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完蛋了。”

冯浪摘下耳机,扭头看他,“嗯?!”

“不说了,睡觉。”

“你疯啦?这才七点多啊,你不是刚吃好晚饭。”

他没理会冯浪的一惊一乍,冲进浴室速度洗了个澡,套上睡衣便爬上床,一声不吭地望着天花板,企图将困意提上来。

结果很成功,他睡着了。

07

宴玖看到三眼乌鸦的时候,意识到这里还是一个梦。

他又进入了一场梦。

这次的地点跟上次不同了,他在温馨的房间里,甚至趴在桌子上,桌面上摊开了几张不及格的试卷,上面画了潦草的简笔画,倒是有点他的风格。

三眼乌鸦就站在桌角,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宴玖,比起它说自己是个伟大的系统,它倒是更像观众,沉默地浏览着全局。

“宴玖,这次是个支线任务,所以即使死亡也没有关系。”

死亡?

宴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词汇,好像这个平常的梦最后会变成噩梦一场。

“这是个七日任务,只有完成今日的任务才会前往下一日,不然你就会不断重复这一天,当然,你会固定在凌晨六点起床,但晚上,你还会来到这里,直到你完成任务,所以不用担心你会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离开,起码你还是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白天。”

他没所谓地听着三眼乌鸦絮絮叨叨讲着一长串的话,放在课本上他甚至会选择跳过不看。

“这次来到的是【被换掉的孩子】时间线的十年前,你是个高三生,父母是重组家庭,继父带来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你的弟弟白奕,正在读高一。”

“等等,你说白奕?”

“是的,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白奕。”

宴玖滚动了喉结,有点难以说明现在是什么心情,说实话晚上的时候是有点受到刺激,所以才会在梦里出现这个名字吗?

“你可以给他换个名字吗?”

三眼乌鸦沉默与他对峙,两人静默了半分钟,最终它选择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讲,“今日任务是”

它顿了顿,竟然幸灾乐祸地嘎嘎叫了一声。

“活下来。”

随着三眼乌鸦的尾声落下,门骤然被敲响,咚咚咚,缓慢又坚定,明明他坐在书桌前,很确定门外的人根本看不见他,可被直视的感觉却像是穿透了门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阻碍。

他站起身,平淡地扫了一眼三眼乌鸦,走向门口。

“谁?”

“哥,是我。”

白奕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而且很耳熟,宴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能开开门吗?”

“不能。”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会被这样干脆的拒绝,他犹豫了一会,又说道,“可你不让我进屋,我能睡在哪里?”

“你为什么非要睡我屋?”

白奕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很轻,“但我们不是一直都睡在一起吗?”

“”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眼乌鸦,这次它没有消失,依旧站在桌角,直勾勾地盯着宴玖不放。

“那今天分开睡吧。”

“哥,不要生气了,下次我会让你先洗澡的,好不好?”

宴玖倏地拉开门,白奕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很大,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柔顺的发尾还在滴水,这张脸完全是自称他未婚夫的人的缩小版。

“你身上没藏东西吧?”宴玖扫了一眼他的腰侧,衣服空荡荡的,不能确定。

“藏什么?”

“比如刀之类的?”他说得也不是很肯定。

“我为什么要在身上藏刀?”

宴玖瞥他一眼,又道,“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一下。”

白奕呆呆地看着他,耳尖偷偷冒了粉,过了几秒,他提起自己的衣摆,双手撑起往上带,睡衣就脱下来了。

“裤子,不用不用吧?”

少年的腰还很纤细,皮肤也很白,跟未来的白博士的身材还是有些差距的。

宴玖给他让了个身位,“进来。”

“哥不去洗澡吗?”他一边套睡衣一边问着。

宴玖面无表情地扫过少年的脸,“不去。”

白奕点点头,爬到床上,他只躺了一半,剩下一半明显是让给他的,但他对白奕并没有彻底放下警惕心,怎么可能睡到他旁边,于是他坐回书桌前,静静看着白奕。

白奕也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忍不住蹙眉,别扭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宴玖躺下了。

奇怪,危险不是来自白奕吗?

门再次被敲响。

“宝贝们,妈妈给你们送热牛奶了,喝完再睡吧。”

宴玖还没说什么,白奕已经爬下床。

“你去做什么?”他冲到白奕的身边,拽住他的手腕,拦住他即将开门的动作,而后紧紧盯着他。

“给妈妈开门。”

“不行,”他搂住少年的腰,将他半抱半提地推回床边,“睡觉。”

白奕踉踉跄跄地倒回床上,衣摆随着他的动作翻飞,露出一段紧致的腰线,他有些许的困惑,总觉得今天的宴玖跟往日不太一样,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大概多疑了。

“可是,妈妈说给我们送热牛奶啊,这几天她跟爸爸每晚都在吵架,今天难得关心我们一次,哥,还是不要让妈妈伤心了吧。”

门这次被重重敲响,妈妈似乎铁了心要进来,“宝贝们,睡着了吗?”

宴玖还在死死盯着白奕,只抽空应付了一句,“放在门口吧。”

“妈妈看着你们喝,快把门开开。”

他低笑一声,没有回应,反倒是弯下腰,双臂撑在床边,直视着白奕的眼睛,才低声问,“爸妈为什么吵架,你知不知道?”

08

宴玖俯下身来的气势居然也算逼人,白奕局促着点头,像是忘了屋外还有人在催促。

“我前几天听见什么不值钱了,什么破产,他们互相推诿着,彼此都认为是对方的错,可当看到我,他们又默契地停下了,装成一副恩爱的模样,哥,我很害怕。”

宴玖表情没什么变,但他还是善解人意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别怕,睡吧。”

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宴玖的神情,于是憋回去了。

宴玖来到门前时,妈妈的语气已经越来越急躁了,“你们怎么都不听话,妈妈让你们开门!赶紧打开!”

他握住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拉开,妈妈的吼叫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狰狞还未收敛,配合着呆愣的表情,就有点滑稽了。

宴玖端起其中一杯热牛奶,递给妈妈,而后轻轻笑着说,“弟弟睡了,我们一人一杯吧,妈妈先喝。”

妈妈盯着递过来的杯子,罕见地沉默了。

他压着嗓音,语气很诡异,“妈妈为什么不喝,是因为我开门太慢,所以不喜欢我了吗?”

妈妈颤栗了一瞬,托盘歪了,杯子顺势划到边沿,被宴玖一手抓住,“好险,差点掉了。”

他的两只手各捏着一杯牛奶,此时脸上笑容更灿烂,“妈妈,牛奶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可能!”她惊叫起来。

宴玖没再说什么,把牛奶放回托盘,在妈妈的目光中缓缓合上门,灯光被门缝挤得越来越小,最终宴玖的浅笑被黑暗彻底笼罩。

妈妈竟然觉得松了口气,她沉默走回厨房,将两杯牛奶都倒掉。

客厅里的电视机上正播着新闻。

“近日,一起令人震惊的连环杀人案件引起了社会关注,凶手残忍杀害了四名无辜受害者,警方正在尽力展开抓捕行动,请居民们尽量避免夜间出行,也请相信警方很快就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爸爸正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计划失败了的妈妈,浑不在意地说着,“你啊,就是太善良,就让这两小子活着不行么,没必要跟我们一起走。”

妈妈偷偷抹泪,“我还不是舍不得他们吃苦。”

白奕侧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宴玖,两个人明明互相对视着,都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却谁也不想先开口。

最后是白奕重新在枕头上移了下脑袋,坦诚道,“爸爸妈妈决定去死,想把我们带上。”

宴玖不声不响地继续盯着他。

“对不起,我向你隐瞒了这件事。”

他倚着书桌,缓缓放松下来,“你想死吗?”

“我不知道。”

他没有选想或者不想,他说不知道。

所以宴玖决定一厢情愿地认为那就是不想死。

“小屁孩,睡觉。”

白奕瞪圆了眼睛,不爽地翻了个身,“就比我大两岁,竟然叫我小屁孩。”

隔了一会,白奕发现宴玖还是没上床,他迟疑着问道,“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嗯?”

白奕委屈地垂下脑袋,声音都带起哭腔,“因为,我没告诉你,害你差点喝下毒牛奶。”

“你知道就好。”

宴玖有点后悔这么说了,毕竟哄未成年小屁孩是件很难办的事情,白奕只有眼泪簌簌地流,没什么声音,可能自己也觉得丢人。

他觉得必要的时候可以装个瞎子,这比哄人简单。

白奕自顾自哭了一会,又爬到宴玖的身前,他试探着伸出手握住了宴玖的手腕。

“哥,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手背被少年的滚烫热泪灼烧,他瞥了一眼,只能叹气。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难怪十年后什么都跟他说,他还以为研究员都比较单纯,原来是因为他早就做出过承诺。

“行了,睡吧。”

他刚把小孩哄好,楼下传来阵阵尖叫,挂在墙上的时钟走向十二点,三只眼的乌鸦飞到眼前。

“今日任务是,保护白奕。”

他像是没听见,走过去打开窗,地上是两具尸体,脑袋破得像砸碎的西瓜,四肢歪歪扭扭,他们死得四平八稳,没留下什么抢救的余地。

白奕也醒了,本来就是刚睡下,这样吵闹自然会一下子醒过来,他站在宴玖的身后,虽然他没看,但肯定猜到了。

宴玖默默拉下窗帘,腰突然被抱住,此时的白奕跟他差不多高,两人贴得很近,唇跟唇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哥,我怕。”

他只好回抱住白奕,一下一下轻轻拍他的后背。

隔不了多久,警察上门来调查,确认了是自杀后又马不停蹄地离开,债主们听闻消息连夜跑过来,尝试着找到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直到真的什么也没有剩下,他们才不甘心地搬走还算值点钱的家具。

白奕一直站在他背后,穿着单薄睡衣,赤着脚,他一声没吭,沉默得很反常。

最后来的那批债主意识到来晚了,每个人脸上都刻印着同款的尖酸粗鲁,他们言语不断地侮辱着两人,甚至质问他们为什么不一起去死。

白奕听闻后,猛然拽了宴玖的衣角。

他侧过身,把人搂进怀里,他对那个男人平淡地说道:“你吓到他了。”

男人气急败坏,但又无计可施。

最后他们都离开了,宴玖过去把门关上,一点点收拾起乱糟糟的房间。

白奕隔了一会儿,也乖巧地陪着他一起收拾。

“哥,你不怕吗?”

“如果我说我怕呢?”

白奕想了一下,“我会尽快长大的,然后我保护你。”

09

虽然情况一塌糊涂,但宴玖还是带着白奕去学校了,他要办退学,白奕得继续读书。

走到校长办公室时,白奕立刻反应过来了,他拦住宴玖,硬拖着他去了洗手间。

没想到白奕力气还挺大的,他都挣脱不开,就这样被人拽进隔间里,白奕把马桶盖放下来,像压犯人似的强迫他半跪在这。

“你想做什么?”他压着声,语调难得惊慌。

白奕反问,“哥想干什么?”

“你先把我的手放开。”

白奕很听话地松手了,但他贴在宴玖的后背上,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唇一下一下地掠过宴玖的后颈,伴随着细碎的发丝将他撩得发痒。

最后宴玖只能无奈地说道:“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我要做什么?”

“哥都不问问我的想法,擅自做决定的样子跟爸妈一样,”他顿了顿,“让我很困扰。”

“我不是读书的料,现在我打工供你读书,将来你再来回报我就是了。”

白奕哑了半晌,与之相对的,是他越发箍紧的双臂,这个像是想将宴玖的肋骨勒碎似的拥抱,最终变成无端乏力地轻喃。

“那我不娶妻,一辈子养你。”

他呼出一口长气,心想这场梦还真是有够漫长的。

等办完退学手续,宴玖带着白奕逃课,毕竟他打算趁今天去找个工作,而三眼乌鸦说过的任务让他意识到今天白奕绝对有什么危险,所以带在身边最安心。

结果他面试完便利店的工作,带着白奕去菜市场买菜,跟那些大爷大妈讨价还价,甚至回到了家门口的小区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白奕眼睛亮晶晶的,“哥你好厉害,刚刚讨价还价的时候,真的好帅。”

“还,还好吧。”他扯了一下嘴角,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另类的夸奖。

“哥竟然会这些,我都不知道。”

“形势所逼。”

这倒是实话,他毕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读书也是半工半读,加上确实没有天分,拿不到奖学金,所以一直过得比较拮据。

两人顺着楼道上去,静默的空间里突然听到一丝异动,宴玖抬起头,倏地停住了脚步。

白奕也跟着停了,“怎么了?”

他看着楼梯间飘下一个拉长的影子,他轻轻推了推白奕,“跑。”

白奕愣了一秒,什么也没问转头往楼下跑。

跑了几步他又停下,“哥,还不快来。”

楼上的人听见动静,趴到栏杆上往下看,“小兔崽子们,我被你们爸妈逼到没活路了,临死前,也把你们带走,让你们跟你们爸妈团圆!”

他往下追,宴玖扫了他一眼,能看见他正握着一把刀,他只好无奈地转身,灵活地跳下好几节楼梯,拉着白奕,飞速从楼道里消失。

那个讨债的男人追着跑了半条巷子,实在跑不过两个高中生,吐了口痰,又打算回楼道里蹲守,只是还没回头,脖子上一凉,喉咙被开了一条口子,他说话开始漏气,“谁是谁?”

他不甘心地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血丝从他手指的缝隙间漏出来,怎么样也堵不住,最后他无力地瞪着眼睛倒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死法会是这样。

宴玖跟白奕暂时不敢回家,两个人抱着买来的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他侧头看着已经犯困的白奕,低声问,“要不然去开个房?”

白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点红。

宴玖一手拿着菜,一手牵过白奕的掌心,沿着路灯往城市边缘走,对于他们这种未成年,也只有条件差点、根本不看身份证的招待所可以收留他们一晚了。

他们找到的招待所门口挂了一块灯牌,招字彻底不亮了,只剩下待所两字发着弱弱的光。

他去前台开好一个房间,领着白奕往里走,两个人轮流去狭小的浴室冲澡,出来后也只能继续套上穿了一天的衣服。

宴玖拿着毛衣擦头发,背后视线太过强烈,不用回头也知道白奕一定在看着他,但他默许了白奕的打量,直到白奕缠上他,莽莽撞撞地送他一个吻,他忍不住蹙眉,短暂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到底是给他了什么信号,才叫他能对自己哥哥做出这种事来。

白奕对接吻一窍不通,他也差不多,两个人吻得干巴巴的,没什么情调。但白奕的心跳很快,他能一声不漏的听进耳朵里。

“哥。”

他叫得很小声,声音还有点抖,大概他也没有表现得那么坦然,多少也是紧张的。

宴玖低哼了一句,“嗯,害怕?”

白奕没在说话,只是轻重不定地吻着他的唇,手试图掰开他的双腿,宴玖下意识地抵抗着他的动作,白奕就停手了,默默抬眸瞥向怀里的人。

两人一直不说话,就这么互相对视,还是宴玖忍不住先勾住他的领口,凑上前去吻他。

反正也是在做梦,想那么多干嘛,他默默劝自己。

白奕这次没动,任由宴玖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地索求。

宴玖的身上是橘子清香,白奕刚刚也用了招待所的这款沐浴露,明明他们现在是一个味道,可白奕总觉得要宴玖身上的味道更甜。

他扒下宴玖的裤子,与他的亲吻从不生不熟总算变为渐入佳境,他的手正攀在宴玖的大腿根,另一只手不怎么温柔地褪下他全部的衣服。

宴玖打了个寒颤,任由白奕的手指流连在他身上,直到把全身都摸个遍。

隔壁的门开了又关,木门吱哑地发出破烂不堪地声音,宴玖意识到隔壁屋的人回来了,他只好咬住唇,乖乖做个哑巴,免得叫隔壁屋的人听见。

10

白奕好像不知道隔壁屋进了人,或者说他根本无所谓对方听到,他没脱衣服,宽长的t恤下摆叼进嘴里,却做得很用力。

似乎就等着他喘出声。

宴玖软着像一滩烂泥的腰被白奕一手掐着,另一只手拽着他的大腿根,他双手捂着嘴,强迫自己尽数吞咽下那些细碎的呻吟。

他们的做爱没有声,整层楼过于安静,安静到宴玖能听见隔壁的动静,隔壁不知道在做什么,发出很有规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他走神的状态被白奕抓住,他松开卡在他大腿的手,轻轻搓着身下人早就挺立起来的乳尖。

宴玖夹紧双腿,小声呜咽了句,下一秒又只能被迫同他在欲海里浮沉。

隔壁的声音消失了,过了几秒,他们的门被敲响了。

白奕眯着眼抬头看去,松开自己的衣服下摆,语气不怎么友善,“谁?”

“我是隔壁的,能不能”

是个女人的声音。

白奕没等她说完,“知道了,我们会小声一点的。”

“不,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她沉默了片刻,到是没再说什么,从门缝里能看见她转身离开的影子。

宴玖松了口气,猛然对上白奕微笑着的漂亮眼睛,“哥,你夹得好紧。”

他很轻易地射了。

白奕挑起眉,什么也没说,但嘴角微微上扬,原本清冷的脸上布满红晕,几乎把所有的色情话语都说尽了。

宴玖不太好意思在看下去。

白奕在快射的时候拔出来了,他抽过桌角的一叠纸巾,裹住顶端,压着眉全都射进里面,之后草草替自己擦了几下,到是给宴玖擦得比较认真,做完一切后他又进浴室里洗澡。

宴玖浑身没力气,等白奕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白奕俯下身,虔诚地吻过他的额头。

“晚安,哥。”

宴玖迷迷糊糊醒来,听见冯浪一波接一波的呼噜声,意识慢慢回笼,他眯着眼睛摁亮手机屏幕,时间正好卡在凌晨六点整。

他惊觉地坐起身,回忆起梦里,三眼乌鸦说过的话。

“你会固定在凌晨六点起床,但晚上,你还会来到这里,直到你完成任务。”

他最后只概括了一句话出来,潜意识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

他睡不着了,冯浪的呼噜声太响,他只能无奈地刷帖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瓜可以吃。

最后他看到的不过是那些常规的,xx明星出轨、情夫杀死原配,还有xx和xx官宣之类的消息。

他合上手机,把自己闷进被子里,耳边似乎还能听见白奕压抑着地喘息。

白奕,他想起这个名字时,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那个用着白莲花头像的指导老师,忍不住打了抖索。

所以,三眼乌鸦为什么不给他换个名字。

没多久宴玖就起床了,跟冯浪一起去上根本不在意的水课,他本来就不怎么听课,这种课他是更加不听的,何况他今天根本集中不了,就好像被困在一汪春水里,任谁都打捞不起他。

老师说到下周即将期末考,开始划重点时,他才摁着眉心,强撑着一点意识,在课本上划来划去。

冯浪也看出来了他的状态不对,小心询问,“小九,昨晚没睡好?”

“嗯,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宴玖瞪了他一眼,转头盯着课本,没理他。

冯浪憨笑了声,“我懂,我懂。”

他肯定想到猥琐的事了,可他好像也没想错,这确实是个春梦,他跟白奕毫无顾忌地翻云覆雨,把彼此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他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兄弟,毕竟梦里有什么可以讲道德的。

他趴在冰凉的桌上,尝试给发热的脸颊降温。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入睡之前,心里还在想是不是真的会回到那个梦里。下一秒他就看见了白奕的脸,他安静睡在自己的身侧,宴玖总算放松下来。

突然四目相对,白奕靠过来跟宴玖接吻,明明困得睡眼惺忪,还知道把宴玖摁在怀里,叫他无处可躲。

“哥,快睡吧,好困。”

他阖眼,隐约听见隔壁的声音还没停。

他睡醒时,三眼乌鸦出现了,它踩在白奕的头上,“今天的任务,不要被她找到。”

说完便消失了。

宴玖恍惚了一瞬,被谁?

他被这个哑谜搞得摸不着头脑,不过好歹他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叫醒白奕,打算送他去上课。

他趁白奕洗簌的时候去退了房,等着前台退押金时,一个女人提着黑色垃圾袋路过他,他被她盯得发毛,忍不住蹙眉看向她,女人微微笑着,因为笑容太过标准,又没什么走心,反而显得很诡异,就像是在模仿谁。

她走得很快,而且没什么声音。

宴玖闻到了很淡的恶臭,像是鱼腥味,也像是尸体的味道。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臭味?”他问前台。

前台笑了一下,“没有哦,你应该是闻错了,我们这里卫生天天搞的。”

这下宴玖马上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学的是谁的笑容了。

白奕总算弄好了,他拎着宴玖特地提醒叫他带上的那把菜,“哥,我饿了。”

宴玖点点头,沿路找了个街边摊,给他弄了两肉包。

“你不吃吗?”白奕犹豫着没接。

“不饿。”

白奕摇摇头,“哥不吃的话,我也不吃。”

宴玖知道他看出来自己是在省钱,只好勉强咬一口,剩下的都递给他,“我不怎么爱吃肉包。”

“真的?”白奕明显不信。

宴玖确实很少吃肉,孤儿院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肉,但长久不吃肉时,猛然尝一口,只会觉得令人发呕。

“真的,我吃素多一点,”宴玖看着他,耐心解释,“肉有点油腻,我吃下去觉得恶心。”

“那你刚刚应该买菜包的。”

“你在长身体。”

11

白奕没带书包,但宴玖还是不放心回家,便让他跟同桌拼着一起看。

他把人送进校门,转头走向应聘他的便利店,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不过既然三眼乌鸦说不要被找到,他只好今天尽量哪里都不去,减少被发现的概率。

便利店有个小电视,他同事正在看新闻,一脸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太可怕了,你晚上下班的时候要小心啊。”

“嗯?”宴玖凑了个脑袋过去,看见前线记者站在警戒线外,宣告这个城市里出现法的言语戏弄,有点不知所措。

“还要继续吗?”他顿了顿,带上了质疑的笑意,“哥已经射五次了,再做下去的话,应该也什么都射不出来了。”

“你还数这个。”宴玖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白奕点点头,腰又在低频地往前顶,一下一下,不轻不重,不徐不疾。

“不,不许再数了。”宴玖试着用强硬地语气说话,只是现在声音微微发颤,听起来没什么底气。

“哥,弄脏了。”他指着一旁的牛皮纸,无辜地看向宴玖,上面是零星的几点精液,暴露着刚刚的荒淫无度。

白奕看着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处理,他恶劣地往前压,连着几个快速地抽弄,逼得他不得不收回视线。

“不做了。”

被突然叫停,白奕周身仿佛永不熄灭的欲火凝滞了一瞬间,他看他一眼,没说好或者不好,不过动作确实停了,只是依旧没有拔出来。

“哥,是你先开始的,我只是顺势而为,”白奕薄唇轻启,视线微微闪躲,嘴里却还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我叫你来只是检查进度,你空着手来,论文不会还没写吧?”

被说中事实的宴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应激的同时也会反咬一口,“你刚刚睡了学生,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举报你的吧。”

白奕低头叼住他的唇,细细厮磨,耳尖不自觉地又红了,“嗯,你举报我吧,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宴玖猛然掐住他的下巴,咬破了他的嘴唇。

白奕垂着的睫毛微弱地颤了颤。

“哥,我们有42年没见了,我很想你。我做了很多的努力,可你总是不来见我,所以我想一定是我太废物了,后来一直埋头做实验,幸好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的面上看不出崩溃,但从语气里,宴玖觉得他并没有像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温度降了些,头晕的感觉逐渐退去,宴玖歪着脑袋,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三眼乌鸦是你创造的吗?”

“是我。”

他推了推白奕的腰,别扭地低头看了一眼交缠的地方,“还不拔出去。”

“很热、很舒服,不想拔出来,哥。”他撒娇着,用着惯常的伎俩。

宴玖的嘴角扯了一下,“有人进来的话,被发现怎么办?”

“刚刚不怕,现在都做完了还想这个?”白奕勾着唇,情事后的脸上还带着点欢愉的媚意,也不知道是不想藏还是藏不住。

那时候脑子烧坏了,他想辩解一句,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我得回去了,腰酸。”

白奕迟疑着,略有些不情不愿地抽出阴茎,交合的地方传来黏腻的水声,听得他燥热不已,他灼热的呼吸打在宴玖的脸上,两人贴得很近,对视时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白奕得寸进尺,“明天来找我。”

“你是以什么身份说的?”

宴玖扣住他的后脑勺,指缝插入他的发丝之间。

白奕不做挣扎,只是垂眸轻轻笑起来,“老师。”

“好吧。”

“我会安静陪你写论文,你也不想延毕吧。”

虽然语气很温柔,但宴玖只觉得头又该死地隐隐作痛了。

衬衫还有点湿,套在身上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乳尖被摩擦得又在发痛,透过沾湿的衣服能清楚看见发肿挺立着的乳尖,这层布料简直欲盖弥彰。

他跑去捡回来那件西装外套,勉为其难地遮住胸口,下一秒又被白奕剥下来,“这是哪个男人的外套?”

“干嘛告诉你。”

白奕撇撇嘴,心情不太顺畅,他把湿掉的衬衫也解开扣子,“别穿了,穿我的。”

墙上挂着一件白大褂,他取过来让宴玖穿上,宽宽大大的衣服套在身上还有点空,随着动作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白奕有点看不下去,他脱下自己的衬衫,递给宴玖,“互换。”

宴玖好笑地看向他,还是听话地互换了衣服。

白奕只穿着白大褂,明明露不了多少,但宴玖光是想着他里面什么都没穿,就觉得自己喉咙很干涩。

他对宴玖的目光置若罔闻,低头摆弄着凌乱无序的办公桌,向他递去牛皮纸袋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明天别忘了。”

“知道了,老师。”宴玖在老师两字时读了重音,刻意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愉快。

40

今天冯浪难得起了大早,宴玖觉得新奇,忍不住问了句,“浪浪,怎么起来了?”

“今天实习,”他在镜子前打好领带,笑得合不拢嘴,“听说领导是个美女姐姐,我打算好好表现。”

宴玖一时语塞。

“你呢,在我表哥那边还好吧?”

“你表哥是顾世观?”

冯浪无语地看向他,“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你竟然忘了。”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还真是忘了。

“我得走了,你要不要搭我车?”

宴玖眼睛亮了,亲热地道谢,“浪浪,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两人去寝室楼底下的车库,宴玖远远看到一辆夸张的骚紫色敞篷超跑,正在他们走过去的路线上停着,他心里已经感觉不妙,随着冯浪摁响钥匙,那辆车果然亮起车灯。

“怎么会想着买这辆车?”他面无表情地坐到副驾,内心颤抖地关上车门,要不是快迟到了他情愿去搭公交车。

“多帅啊,刚买的限量款,今天第一次开,美女都没载过,你可是我载的第一个。”冯浪拍拍车头,得瑟了一把。

他点点头,很平静地微笑着,“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冯浪一个甩尾,把宴玖稳稳放在了办公楼下,周围挤了不少人在一旁看热闹,这辆车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视线,头发吹乱就不说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微弱地叹息一声,推开车门,一脚才刚刚迈出,楼上就传来一阵阵尖叫,紧接着有人砸在他的眼前,与他近在咫尺,若是他提前一秒下车,他应该也陪着一起砸死了。

脸上被溅起的血沫模糊了视线,他懵懵地揩过睫毛上的血,看着指腹黏腻鲜红的腥臭血液,颅内是嗡鸣一片。

身后是冯浪凄凄惨惨的尖叫,混着周围乱七八糟的细碎声跟惊呼,还没好全的发烧致使他的头感觉又晕了。

他看了一眼尸体,是不熟的面孔,又回头遥遥望去看对面的天台,依旧什么都没有。

“追过来了,还是活动范围变大了?”他低语着,唇边是淡淡的笑。

冯浪抖抖索索地问他,“怎么办,小九,我,我是走还是不走啊?”

宴玖回头,对他灿烂地笑了,“他跳楼跟你又没关系,走吧,上班别迟到了。”

冯浪害怕地咽下口水,腿发颤着踩下油门,留下一句便溜之大吉,“小九你脸上有血,笑起来好像那种变态杀人凶手,快去洗洗吧。”

“你也记得洗车。”

也不知道冯浪有没有听见,宴玖无所谓地跨过尸体,一脚踩进血泊里,顶着众人的视线捋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便进入了空旷的电梯中,留下一连串带血的脚印。

他看向他们,“不进来吗?”

“你先吧。”

“对对,我们不急。”

他点点头,并不打算虚与委蛇,沉默地按上了关门键。

好凶啊,这只鬼,已经第六个人了。

死亡时间基本集中在上班跟下班两个阶段,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它难道喜欢热闹?

顾世观站在窗前,指间夹着的烟颤了颤,燃尽的灰随着他的动作飘零落地,他脸上看不清神情,只有格外严肃的语气说着,“不想管的,竟然跳过来找死。”

宴玖刚出电梯门,走了两步觉得腿冰冰凉的,他提起裤管,才发现一侧全是血迹,已经沾湿了他的西装裤,他不得不去一趟洗手间。

对上镜子时,他蓦地发现自己半边脸被染红,但现在已经干了,结成硬块紧紧贴在脸上,他拧开水龙头,游刃有余地替自己洗干净脸,又弯腰挤干裤腿上的血。

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个高大男人。

宴玖朝他淡淡一笑,“你怎么来了?”

“看看我的员工有没有事,”顾世观脚步匆匆,细细扫过他全身,确实见没受伤,精神状况也不错,便放下心来,“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做老板的还会送员工回家吗?”

“今天特殊。”

他不讲怎么特殊,只说这一句便要宴玖赶紧跟他走,他回想到刚刚的经历仍觉得心惊肉跳,差那么一点点,宴玖就会死在他眼前。

“不急着走,”宴玖沉沉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玩笑,“这里好像闹鬼。”

顾世观愣了下,有些艰涩的开口,“如果真的有鬼,你怕吗?”

41

“今天或许会发生恐怖的事,听话,我送你走。”

宴玖不容置喙,“你身上有鬼吧,给我一只。”

“你”顾世观张了张嘴,没有否认,手指微微颤抖着,打了两次火才点燃烟,他深吸一口,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滋味,缓了半晌,才问到:“你记忆恢复了?”

“你觉得我失忆了?”他反问。

顾世观蹙眉,思绪乱得一塌糊涂,烟已经燃到尽头,火焰烫到了他的指尖,他捻灭烟蒂,对着宴玖摇头。

“我有鬼,但我不能给你。”

他毫无情绪波动,好像被拒绝的人不是他,反倒是顾世观有几分扭捏,对他解释起来,“世上有三种鬼,一种是真正的鬼,另一种是鬼物,最后一种,则是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存在。”

他的话音刚落,宴玖看见顾世观灯下的影子动了,它变成长长的一条,从顾世观的脚下一路延伸过来,直到逼近他。

宴玖察觉到危险,退后一步抵到洗水台,冰冷的大理石贴在他的腰间,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抖嗦。

长生的秘密就在这里吗,活下来的并非是人,而是鬼?

或许是太久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了,顾世观竟难得话多起来。

“在我小的时候,偶然得到一件诡异之物,它预言我会爱上一个人,这场预言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诅咒。”

“再长大一些,我遇到了我的神明,但真奇怪,他与预言书上的名字对应了,预言书不是开玩笑的,我变得分不清这是爱还是诅咒。”

预言书?

便是那张人皮做的病例吧,那时候也是顾世观塞给他的。

难怪顾世观没有相信他是神明,要不是顾世观大发善心愿意让他走,恐怕他熬到死顾世观也没有向他许愿的必要,毕竟预言书比他厉害多了。

顾世观的影子倏地缠入他的影子中,他动不了了,只能直愣愣地盯着顾世观。

“最后,他消失了,几年后再次见到他时,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与此同时,我发现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人在找他。”

他突然笑起来,仿佛喉咙间含着几块玻璃碎片,笑得极尽疯狂又扭曲。

“宴玖,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影子抽身而退,顾世观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想再吓唬他,“现在,还不想回家吗?”

宴玖眨了眨眼睛,面对顾世观的坦诚反倒是畅快地笑了,只觉得顾世观生来就是克他的,怎么能在他即将触碰到真相时,却要他离开。

“我也可以这样吗?”他指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影子。

“不可以,至少我没有遇到过两只完全一样的鬼,”顾世观见他实在好奇,多劝了一句,“像我这样并不是好事,鬼的能力用多了会暴动,也许有一天,我会死于厉鬼复苏,变成真正的鬼。”

原来如此,拥有鬼的人已经不能算正常人了,所以他不会老去,看似长生了,实则时刻面对能力使用过度带来的厉鬼复苏问题,一旦鬼在身体里复苏,就会变成真正的鬼。

不过只要克制能力,就是永生了,难怪这么多有钱人都去投资火焰基金会,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长生呢。

“鬼随时会过来,在没有找到杀人规律前,记得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它会优先攻击我,你能相对安全。”

面对宴玖略显疑惑的表情,他轻笑一声往外走去,“鬼和鬼是会互相吸引的。”

嗯,这勉强算是永生的代价之一吧。

宴玖踱步追上去,“你不知道杀人规律?”

“我又不是它亲戚,我怎么会了解它。”他摊手,还有心情开玩笑。

“要不要去天台看看?”

顾世观挑眉看他,“急着去送菜?”

他被呛了一句,也不恼,转而问道:“那预言书呢,没带吗?”

“哦,被白奕玩坏了。”

他说得实在轻松,居然把这当成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宴玖实在没法想象白奕这么温柔的人,竟然会是科学狂人。

随后他很快把这点波澜抛到脑后,整合了自己的线索同顾世观一起分析,“在下班时间段之前,我们应该是安全的,这几天死人基本集中在上班下班高峰。”

顾世观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跟时间没关系,鬼杀人不讲时间,只看有没有触犯杀人规则。”

宴玖点点头,苦思道:“那就是在早晚高峰容易做的事”

他想起黄组长,这是他唯一有过交集的死者,他死之前明确说过要回家,但是下楼之后又回来了,所以问题很大可能出在楼梯。

事实上,早晚高峰确实会有很多人着急选择走楼梯,得调查一下死者是不是都在当天走过楼梯。

42

宴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世观,顺便说起自己要去保卫室查监控。

“何必这么麻烦。”

顾世观朝他招手,引着他去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前快速输入了一连串代码,监控视频便通通接入了电脑。

宴玖只讶然了一瞬,便自动合理化了顾世观竟然还有黑客本领这件事,毕竟活了那么久,学会点手艺也正常。

和猜测的一样,死者全部走过楼梯,并且监控视频中能看到下楼梯的死者都是走了几步或几层后折返上楼,期间都没有做过其他什么事。而上楼梯的死者都在本该停留的楼层没有停下,一路走到天台跳了下去。

看来就是那几步要了命。

走过楼梯的那么多人,偏偏死得是他们,为什么?

顾世观猛然按了暂停键,指着屏幕上宴玖的脸,转头看向他。

宴玖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心虚地移开视线。

“不解释一下?”

他含糊其辞,“怎么,犯法吗?”

顾世观的瞳孔冷静到异常,全然不见怒意,却是另一种癫狂,“下次打电话给我,我陪你。”

顾世观的回应倒是超乎意料,宴玖一连串的恶语只能堵在喉间,软化成了乖巧的一个“哦”。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顾世观,“电话。”

顾世观心领神会地将自己电话存入手机里,并且毫不客气地备注成男朋友。

绿泡泡弹出提示,他看到柳子通发来消息,微抬眉梢,似笑非笑地瞥向宴玖。

“怎么了?”

他刚问完,顾世观倏地踹了他一脚,在他摇晃着跌倒时将人揪入怀中。

宴玖岔开腿坐在他的左腿上,搭着他的肩稳住身形,脸上还摆着莫名其妙的神情,顾世观看了好笑,锋利的眉眼刺人,语调缓慢却十分沙哑,“还敢问。”

“?”

他见宴玖仍是不明所以,不肯罢休地追问,“我跟柳子通,你到底喜欢谁?”

“他说什么了?”宴玖的声音很平静,面对顾世观带着颤音的质问,却显得像是无关紧要的事,“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顾世观额角的青筋暴起,但他仍旧再忍,“我要听答案。”

“不是你们两个,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说得轻巧,顾世观的视线死咬在他身上,随着话落一手揽住宴玖的腰侧,力气不算太大,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尾椎骨变疼起来。

“早知道弄死那个绿茶了。”顾世观咬牙切齿地小声言语,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差不多就放开我吧。”宴玖拍拍他的肩,试图起身,却被顾世观带着点浅笑的表情盯得发毛。

还不如不笑呢

他吞咽下口水,有点后悔说了实话。

“我可以接受三人行。”

宴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的自尊心呢?”

“那做情人也行,我们偷偷的,不让他知道。”

宴玖一时间都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下颌蓦然被抚摸着,他抬眸,与顾世观的视线交汇。

“是你叫我做你男朋友的,”他在宴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再一次开口,“我们又没有分手。”

他想辩解自己认为那些只是做梦,梦里又不用讲道德,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现实里他总不能脚踏好几只船吧,虽然他跟白奕目前也没有确定关系,只是做过爱罢了。

还没来得及张口,被顾世观猝不及防地咬破了下唇,血珠在两人的唇间流淌,宴玖分不清这是顾世观的埋怨还是报复,亦或者仅仅只是不想让他开口。

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真的对吗?

明明伸手就能推开他,宴玖却只是安静坐在他的腿上,任由顾世观发泄似地咬开他的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眉眼,最终顾世观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入他的脖颈之间。

“亲爱的,别想甩开我,做鬼也跟着你。”

锁骨被烙上一个吻痕,刺痛之中还伴随着心跳的加速,犹如诅咒般的话语却听起来不像玩笑。

“疯子。”宴玖点评一句,突兀地笑了。

顾世观递来手机,将宴玖的右手牵起,“我看你回。”

【柳子通:我的西装外套,记得还我。】

糟糕,落在白奕那了。

【宴玖:赔你新的。】

柳子通在宴玖发送了消息之后立马回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等。

【柳子通:可以,明天休息吗?】

【宴玖:休息。】

【柳子通:那一起去买。】

顾世观夺走手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明天加班。”

“喂,凭什么要加班?”

43

“真要加班?”宴玖不认命地再次追问。

“跟我约会的话就不用。”

宴玖点点头,“那明天一起吧。”

顾世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在他还未开口之前,宴玖倏地起身靠过去取回手机,两人额间相贴,呼出的热气蒸腾在对方的脸上。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三个人一起。”

“行啊。”

他虽然笑着,但看起来已经生气了,后腰被环住,宴玖不得不倚靠在他胸前,顾世观的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缓慢游走,最终停在他的乳尖,不疾不徐地蹂躏着,隔着粗糙的衬衫布料,被触碰到的刺激感逐渐强化,全身都忍不住地微颤。

细碎的吻从宴玖的耳廓一路向下,最开始的两颗纽扣被撕开了,刚刚咬破的锁骨处再一次被咬上,突然而来的刺痛让宴玖的身体往后仰,两人的身体越加紧密贴合,抬起的纤细脖颈像是任人采撷。

顾世观在这一刻松手了,宴玖惊呼着攀上他的肩膀,对上男人皎洁的笑眼,“该办正事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的屁股被顾世观拍了两下,这是叫他起来的意思。

宴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鼓囊着的裤缝,被中途叫停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撩了一把散漫的刘海,气笑了,从嗓子里堪堪挤出几个字眼,“算你狠。”

“这么想要?”

他知道顾世观想听什么,但他偏不给,紊乱的喘息在片刻之间平复,他盯着显示器,把渴望翻卷着抛到脑后。

“出事了,你看。”

宴玖指着监控中的一个男人,他本该去厕所的,却在靠近洗手台时的位置猛然扭头走向了楼梯,因为实在做得突兀,被宴玖一眼发现端倪。

顾世观挑起眉,“看来鬼成长了,除了楼梯其他地方也不安全了。”

这个男人走到了最顶层,天台是没有监控的,此后他们就看不见了,紧接着窗外掠过男人的身影,就像一只断线了的风筝,急速下坠。

楼下又是断断续续的尖叫,慌乱的脚步声和救护车接连而来。

宴玖的声音依旧冷静,只是失去了往日的温度,“死得人太多了,警察会调查的。”

“别担心,火焰基金会的能量很大,会压下去的。”

他缓了一下,想起护士长曾经说过,火焰基金会汇聚了大量的天才,最有权力的政客,最顶级的富豪,世界上的话语权基本都掌握在他们手中,难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诡异事件,不是不存在,是不被普通人知道。

“这几天下雨,楼道很湿,而洗手台是我刚刚弄湿的。”

顾世观点头,忍不住猜测着,“跟水有关?”

“我为什么没事?”他皱起眉,“真跟水有关的话,我的尸体早该凉透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监控能看到鬼吗?”

“不能。”

“去洗水台看看,它应该来过。”宴玖没有等顾世观的回应,自顾自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口站着一位漂亮的女编辑,她端着咖啡,见他衣衫不整地从顾世观的办公室里出来,锁骨上甚至还有一个带血的牙印,惊讶的瞳孔逐渐放大。

宴玖的目光开始涣散,不用想就知道一会儿两个人的八卦能传得满天飞。

“咳,这咖啡真好喝。”女编辑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忙不迭地跑了,明明穿着高跟鞋,却能跑这样快。

顾世观扣住宴玖的肩膀,将人调转了方向,“厕所在这边。”

“我觉得还能挽救一下我的风评。”

顾世观却没有半分心软的意图,“她又没想错。”

你真是来克我的,宴玖剜了他一眼,按照计划继续走向洗手台。

“它来过,空气里有一股尸臭味,”顾世观在洗漱台前猛然停住脚步,“或者说,它还没走。”

“你是狗鼻子吗?”宴玖深吸了几口气,却是一点味道都没闻出来,“闻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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