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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很多事情,他需要理清头绪。

马受惊,车急刹。

方芷诺不受控制的前倾,又整个身体的重量结结实实砸在展昭身上。

“唔……”

展昭闷哼一声,横了他一眼,无奈叹气。

车厢敞着,外面的一切,一目了然。

马车正前方地面上斜插着一柄剑,剑身淋虹通透,配着红的耀眼的流苏。

风起,流苏动,红影动。

剑侧已站定一女子。

周身的红更衬得她的清冷,如焰火般耀眼,如焰火般决绝寂寞。

剑如人一样冷,人如剑一样红。

血一样,红。

血流动在身体里温热,流在沙土里冰冷。

展昭从方芷诺诧异的眸光里直觉她认识这剑的主人。

平静,无声。

红衣女子定定的看着驾马车的两兄弟。

他们亦在注视着她。

展昭也在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的手曼妙决绝的握剑、清冷迅极的抽剑、凌厉狠辣的刺剑。

人与剑,合一。

车上的两兄弟已动,一人用最直接的方法以剑抵剑,另一人手中的马鞭蛇一样柔韧,卷上红衣女子握剑的皓腕。

铿锵声起,鞭风呼啸。

展昭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

现在就是好机会。

他依然沉默,却暗用内力解开方芷诺的穴。对上方芷诺惊讶的大眼睛,内息已乱的展昭费力道,“还不快走!”

方芷诺一把扯掉堵口的破烂抹布,瞪着他,“你不走?”

展昭轻轻摇了摇头,额头已现微汗。

现在的他根本走不了。

“如果我是方芷诺,你后不后悔让我走?”

展昭道:“姑娘本来就是,何来如果。”

方芷诺惊讶:“你认得我?那你明知道我可以解你的毒还让我走?”

展昭气急:“你再废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我走啦?”

展昭唇色是毫无血色的白,轻轻点头。

她转身,竟犹豫了一下,“你也算帮了我,要怎样谢你?”

“不必。”

“我方芷诺一恩一诺从来是规矩,你救了我我便欠你一次,如果过了今天你还活着我就为你解毒!”

“姑娘执意如此,去开封府救洛成。”展昭的声音已低的微不可闻。

“什么?!”方芷诺脱口而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自己都要死了竟然要我去救别人?”

展昭道:“是。”

方芷诺故意刁难:“好,你求我!”

展昭未加犹豫,“展某求姑娘去开封府救洛成。”声音里有微愠的喑哑。

她吃惊的瞪着他,竟呆了。

“走!”

这个男人面对生死竟然是这种方式?

她见过很多垂死之人的挣扎。

没有形象,没有尊严,没有保留。

他却是例外。

在他看来,较之自己,别人的命更重要,与别人的命相比,他的骄傲微不足道!

方芷诺突然道:“为什么是救他,而不是你?洛成是女人?”

“不是!”

展昭终于明白白玉堂眼中最难缠的物种,今天却被他遇到了。

“一诺仙子”方芷诺除了医术,酗酒,逃生,聒噪之外,再无所长。

展昭暗自叹道,“这种性格,希望可以活的久一点。”

马车外。

剑与剑相较,鞭与剑相绕。

已难分。

驾车人一声闷喝,鞭已与红剑相较,红衣顺势近身一带,素手去制另一人欺身而至的长剑剑身,剑身突的绵软,蛇般借力反转,剑锋电火石光间已抵面门。

欲闪,鞭影业已扫过,退势已断。

只能决择。

红衣女子目光依旧清冷,侧首,红剑已出手。

红衣女子面上不可避免被剑气划上一道刺目剧烈的红,握剑的黑衣人却不可思议的看着执鞭的黑衣慢慢倒下去。

喉间洞穿的是她的剑。

刺眼、夺目、清冷。

剑刺入太快,人倒下半响,血才流出来。

方芷诺一愣,“一起走!我来驾马车。”

展昭已现怒意,“快走!”

方芷诺道:“好,我答应你救洛成。”她转身欲去却又回头道,“展昭,如果你死了,落成即便活下来我也会再弄死他!”

展昭看她身形几个莆落后消失,唇角漾起温静安定的笑,落成应该没事了。

眸光一冷,展昭知道,人已经来了。

红衣女子冷冷的注视,在她眼中,面对一个人和七个人没有区别!

杀人与被杀,在她已成习惯。

方芷诺已经走了。

展昭还在车里。

七个人呈扇面将她围在中间,她身后,是承载展昭的马车。

展昭目光缩紧,看七道寒芒刺向红衣。

红衣已动,成影,成风。

剑与剑相格的铿锵声不绝于耳,白色剑芒与红色的剑光辉映出凌厉的伤。

高手之间,败就是死。

七个人,少了一个。

红衣纵起,飘袅如烟,浓烈如焰,以离弦之势掼入。

六个人,又少了一个。

红衣已绛,染的不知是她的,还是他们的,血。

然而,却燃起了她的烈。

决绝的烈,足以燃烧生命的烈。

展昭看得出,她是在这种死亡的决绝与鲜血的狂野中活着的人。

她没有败,却不代表可以活着走出去。

她本可以走。

展昭心底苦涩。

剑光起落,剑气寒蛰。

展昭看着黑衣人的剑自红衣女子右肩、腰腹、左臂深深划过,也看着略显慌乱的五个人,又少了两个。

红衣依旧冰冷,站定,仿若伤的不是她。

杀手只为使命活着。

使命是冰冷的,下指令的人却是暖的。

她只为夜鹰所有。

王候将相,侠道僧俗,权位势金,在她眼中如敝屣一般鄙俗。

一个似无生命气息,亦无欲望的女子,却是夺目蛰人的红衣。

同展昭的大红官服一样挚烈的坚持着。

不同的是,她为一个人,展昭却是为天下人。

她已倚剑红膝点地!

泛着红瑞的剑身,鲜血顺流入土。

她的血,也滴落。

☆、夜鹰的红衣

风起,红衣动,冰冷绝色的妖艳。

最后的三个黑衣人已蠢蠢欲动。

挣扎。

鲜血自黑衣滴落,成线,成积。

然而,剑与剑的胜负生死却没有停。

展昭挣扎,却徒劳,他眼睁睁看三个黑衣人用踉跄却视死如归的节奏,逼近,仿佛只是被人扯线操纵的玩偶对死的意义毫无感知。

飞沙,红影。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剑,黑色的步伐,隐匿于黑夜。

剑声息,一切,归于悄无声息。

马车前,一红一黑决绝的对立。

一个生,一个无息。

红衣女子拔出刺在黑衣人喉间的剑,抹去唇边自己血渍,轻轻一推那抹黑色,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

黑色,被黑色淹没。

红衣,失了本色。

她踉跄着,先迈出一步,再艰难的拖动另一步,来至马车前,用最后的意识驾车。

密室里。

微弱摇曳的光。

红衣女子迎着微光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乌黑的发,绛红的衣。

这三种分明的颜色呈现在她身上竟无半分突兀,反而更美丽。

她身上的伤醒目的痛,这分明的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痛,就没有死。

夜鹰不会让她死。

见到夜鹰的时候,她冷静淡漠的眸里闪过温暖微弱的光,一闪即逝。

如风中烛火,熄灭,还原清冷。

夜鹰已至身旁,较国色天香的施然华丽不同,一身黑色劲装。

男人中,他算得上倾城,褪去粉黛之色,这美倒令他多了几分神秘。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精致轮廓,蛰伏着冷傲沉着与深不可测的慵懒,如黑夜里伺机而动的鹰。

“嘶……”女子挣扎欲起,行动被疼痛淹没。

他生硬的按住她的肩制止她的举动,漠然阴冷的眸光里七分责备混着隐约可见的悯惜。

她还要开口,他却了然:“我知道展昭你已送去雪儿那里,想必毒已经解了。你为他设想的很周到。”

红衣女子望着他,“你并不真正希望他死。”

“是!他的愚执还有利用价值!”

“……”女子沉默,价值这个词自他口中谈吐的语气,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太熟悉。

自己是否也因尚有价值才得以换他一丝怜惜?

这便够了……

他扫过她的伤感,面上无异,轻扯唇角,手轻轻拂上她苍白精致面庞那道凝血刺目的伤,开口却是无关痛痒的言语,“他可以选择中立,只是那样,可能死的便是我。”语气淡淡,无关生死。

红衣女子看见他眼中滋生的异样温暖,垂下眼睫遮住深深眸光,“展昭那种人,为救落成,一定不会置身事外。”

夜鹰笑:“你倒是很了解他。”

红衣决绝坚定的目光抬起:“我宁愿如了解他一般了解你……”

夜鹰笑,笑容穿透衣物遮掩玩味的调笑着她的心迹,红衣女子心中一滞。

他看在眼里,“你想多了。”语气漠然寒冷。

“是。”她回答的有些苦。

夜鹰道:“其实他可以选择不被卷进来。”

“他们已经行动了?”

“是。”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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