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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p>[鼠猫]红衣白影作者:幽若雪

第22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一直支持这篇文的朋友~

白玉堂的刀决然挑断绷至极限的战弦,崩离的气势和力道令全场人措不及手。

展昭自锋芒中脱颖而出,刀锋上渲染的是生死别离。

没有步步为营,只有舍生取义。

怒剑狂杀。

刀没入肉的声音撕扯着故作淡定的神经,飞溅的血腥使空茫平添了颜色,如一朵朵开败的梅陨落,被凌乱的步子一遍遍践踏。

一颗耀眼的星擦过天际,残留着绚烂的伤,展昭手里的刀便如那一纵而逝的灿烂擦过死士的胸膛,死士倒下,是结束,也是解脱,飞扬的红色自刀锋流转飞溅上展昭黯淡如夜的眉眼,还带着那人身体的温度。

展昭怔了怔,血是热的,不论什么时候留在身体里的血都是热的,可是流在身体之外的血展昭却感觉到冷,夺人呼吸的冷。他不想杀人,可杀与被杀之间由不得他迟疑的不忍。

白玉堂挥出的每一刀势不落空,再次扯裂的伤口为暗白的衣服颜色染上夺目的絳色,红的蛰眼,红的决烈。撞入白玉堂眼中的是展昭刀下倒地之人的身影和展昭身经凄风苦雨冲刷过的疼痛,白玉堂的心更疼。

身后凉凉的,被砍了一刀,有些黏腻,疼痛,白玉堂没有回头。

因为不必回头。

展昭已擦身而过冲到他身后,他听到展昭将整个刀身没入对方心脏的声音,展昭转过头扶他的时候,他侧首看到展昭被血溅的满脸满身,那血却分不清是不是他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展昭的脸是失了血色的苍白。

不到万不得已,展昭的行事原则当中没有“死”字,今天他却杀了这么多……

白玉堂很心疼,无奈的虚弱依靠,无力的随着展昭的臂上力道或闪或靠,心却提着,不知道自己负累之下他的猫儿还能支撑多久。

可白玉堂依然不后悔留下。

他想告诉展昭别再管他,张了张嘴却无力作罢。若猫儿的心能狠下,却也不会被逼到今天的地步。

身前一道冷光直夺胸口,白玉堂知道那是死士的剑,身体上没有预想的痛,心上却因展昭挡住剑锋而皮开肉绽的手臂夺走呼吸,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的烧着白玉堂的眼睛,汩汩涌流的血仿佛抽离了白玉堂的体温,也震惊了持剑的死士,展昭居然用自己的胳膊去搪挡夺命的刀,他没见过如此拼命的人。如若不是展昭生死一瞬间还能拿捏的分寸和角度丝毫不差,他绝对不怀疑自己的剑会像切豆腐一样削去展昭半条手臂。

白玉堂痛不欲生的嘶吼,胸口的怒意瞬间迸发,披着鲜血的脸如夺命修罗,双手握刀使出浑身力气捅进伤了展昭的死士身体里,拔刀,迸出一串血浆,那尸体被带的前倾,一张失了温度扭曲的脸被白玉堂紧接着补上的一脚踹出十米之外。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白玉堂大口的喘气,两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依靠在一起,汲取着对方的体温感受着彼此有失平稳的心跳,白玉堂握紧展昭的手,满把湿热粘稠。

是血,展昭的血。

地上脚下都是血,暗黑色的夜阴霾了血的壮烈却掩盖不住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面对白玉堂紧张的表情,展昭艰难的扯了抹笑,摇头,告诉他没事。

白玉堂隔了冷汗望他,想仔仔细细的将他面容看的真切烙尽心底,展昭却别开了头,他不希望白玉堂看到自己因为抑制不住的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唇角,白玉堂却已感同身受的明了。

白玉堂怒目含煞转向侍卫冷笑,笑的惨烈而哀伤,笑的襄阳王臂上的伤钻心蚀骨的疼。笑声嘎然而止,白玉堂缓缓抬起滴血的刀,缓缓指着谨慎围拢的侍卫:“白玉堂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谁再敢伤展昭我就拉谁陪葬!”声音震得胸腔嗡鸣。

被怒意染红的双眼浸在鲜血里,白玉堂染血的脸是骇人的轻狂,血液自刀锋流下,随着众人无法平复的心跳落入尘埃,一滴又一滴。

展昭侧首,竟是视死如归的沉默。

没有人再敢贸然上前,横在地上的尸体已足够敲醒脆弱的求生本能,展昭和白玉堂虽毫无疑问在死亡线上挣扎,可没有人真的愿意为这两个人疯狂的杀伐买单。

命只有一次,谁能不稀罕?

裹足不前。

襄阳王的锐气被削弱,可他更加确定的是白玉堂和展昭今天必须死,错过此时,再无如此巧合。

对,是巧合。

毕竟机缘巧遇同时伤重的展昭白玉堂不敢想象还会有下一次,更何况展昭如此嚣张当着众人的面挫他锐气!他是襄阳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从来没有人敢拿刀横在他的脖子上说话,更从来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威胁他,那个人,必须死!必须!

看着展昭看向白玉堂时眷恋深深的眼神,既然他们一心求死,自己怎有不成全的道理?于是忍痛咬牙森然开口:“谁能手刃展昭白玉堂,本王赏银千两!”

一千两,够一个人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千两?”白玉堂扯了扯渗血的唇角似笑非笑:“猫儿,一千两诶。”

展昭随意扯了条衣襟勒紧手臂伤口,不失警觉出口却是无奈的揶揄:“一千两你就满意了……”语气不像是询问,倒是肯定。

白玉堂拄着刀直起身,眉峰不屑的扬了扬:“当然不满意,”睨了眼同时注视着自己的展昭,那双他看不够的深邃星眸虽黯淡了风华却不减深沉持重,是白玉堂至死方休的守候,目光中突然多了抹炫亮的神采,满心满眼的自豪:“五爷的猫儿,无价……”

展昭很想笑给他看,可是笑不出来,无价是怎样的概念?此时的自己,有过那段惨痛经历的自己,还真的无价么……

剑气破空,撕裂脆弱的旖旎。

天已泛白,对方还是选择动手。

风中浮动的浓重的血腥气呛的人想吐,展昭和白玉堂再一次武动手中的刀,将全身力气灌注在刀锋之上。

一刹那,或决绝,或炽烈,引尽绝代风华。

一瞬间,或同生,或共死,只情之一字了得。

望着新躺下的几具尸体,白玉堂想着,“猫儿,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确实不好,怪不得襄阳王像疯狗一样乱吼乱叫。”

展昭的血流的太多了,再无力举起手中的刀,白玉堂眼前黑了黑,用力的晃了晃头。

剑气又一次逼近,刀锋再次残忍破空,不知道是谁的剑在前还是刀在前,金钱总是对人性充满蛊惑。

“也许今日真的要死在一块,”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白玉堂这样想着,闭上双眼。

他清楚展昭挡在了他前面,却无力阻拦……

☆、心结却是心劫

尘烟漫漫,马蹄萧萧,踏得翻滚的烈烈飞沙,如风浪肃杀,在场的每个人都说你砂锅中翻炒的栗子,不由自主的动,抖动。

一队人马眨眼间踏着沙浪冲到近前,为首武将翻身跃马,双手恭敬展开黄绢,“襄阳王赵爵接旨……”

黑压压的人,风驰电掣的马,弓弩,兵刃,铠甲。兵力悬殊,实力悬殊,襄阳王不得不跪。眼中是满满的悔断肝肠的恨,倘若再快一步就可以杀了展昭白玉堂。只可惜,迟了……

圣旨上写的什么,展昭白玉堂根本没听到,剩下的局面有人打理,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便再难支撑强弩之末的重伤之躯。展昭本是扶着白玉堂的,白玉堂倒下去的时候他便也跟着再也支撑不起,连耳中遥遥传来接旨之声都无力一跪。

声音很远很远,渐渐的由听不清晰严重到嗡嗡作响,一片浑浊。

几天以来的殚精竭虑,总算结束了,是否该闭上眼睛歇歇了,展昭感觉很累很累,甚至想一睡下就不再醒来了。

可是还是醒了,望着那些苦苦巴望的眼睛,展昭想就算是为了这些人他也要活着。

白玉堂于冲霄楼受箭伤在先,是第七天睁开眼睛的,身上的箭伤刀伤明明白白的疼,知道自己睡了七天嘴里咒骂了一句“该死”,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跌撞下床。

正巧端药进来的马汉见势慌忙把药放桌子上,一把拦住他,声音染了急躁:“白玉堂,公孙先生有言在先,你醒了之后不能乱动否则伤再次裂开没人确保可以再从阎王爷手里把你抢回来。”马汉琢磨提及公孙先生总比自己的话要有力度吧,白玉堂昏迷不醒时他担心万分,现在人醒了他反倒开始犯愁,因为白玉堂根本不会乖乖听话。

白玉堂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内容,紧张的大力拉着他的胳膊急切的问:“展昭呢?展昭怎么样?”

马汉的面色有些难看,被抓的实在很疼。

“我问你展昭怎么样了!”白玉堂几乎是吼的,致使马汉蹩脚的躲避着震耳的声线,皱眉:“展护卫福大命大,老天爷不会不开眼,只是……”马汉挠了挠头,重伤的人还这么大力气。

“只是什么!”

“只是醒来之后就遭遇襄阳王于公主生辰肆无忌惮的逼宫,还牵扯有很多江湖人,所以展大人的伤势根本没时间好好静养,整日里咱们更是连人都看不到,好不容易见到却总是沉默寡言,也不像平日里温文。”马汉绝对相信再犹豫措辞或者隐瞒真相白玉堂的拳头会毫不客气招呼到自己身上。

“沉默寡言……”白玉堂若有所思的重复,他的重点关注点都在展昭的身上,根本未听马汉所说内容的前半部分。是那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白玉堂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榻上,牵动的伤势引得他狠狠蹙眉。

“我还是去找公孙先生。”马汉急着出门,又却被白玉堂突如其来一把拉住:“展昭现在在哪?”白玉堂的脸色很苍白,比他刚才醒转的时候更苍白,马汉犹豫了下如实相告:“展大人进宫两日了,公主失踪已有三天,整个宫内都乱了。”

白玉堂太阳穴都在咻咻生疼,“他是卖给朝廷的吗伤未痊愈就去拼命!”

马汉摇头:“万岁并未勉强,连他挟持襄阳王一事万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大人也说劝他再休息两日,可是公主现在下落不明朝中上下寝食难安,展大人从早到晚不见喘口气,好像要把自己生生累死,谁劝他他都像听不进去。”也许白玉堂真的能劝得动展大人,马汉心头存了一丝侥幸,毕竟展昭如此开封府上下都看着心疼,原本就不知道在乎自己,现在有伤在身再这样下去怕是公主没有寻到他自己先倒下去。

白玉堂听着马汉的话,心里抽痛,这时才想起马汉话里另一方面重要内容,“逼宫!公主被谁劫持?”

“襄阳王假意归顺,却在庆生之日联合江湖上的人突然发难。”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结果呢?”

马汉道:“卢岛主他们加上宫里的暗卫拼命维护,倒也还算应付。”

白玉堂头疼,他这一伤倒把答应帮夜鹰混进宫的事情给耽搁了。揉着眉心问:“李元昊可有露面!”

马汉想了想:“人到了,可是片刻功夫就离开了,说是身体抱恙。”

白玉堂咬了咬牙,“他怎么不去死!”

马汉怔了,虽然没有人不恨李元昊,却也不似白玉堂这般激烈,又见白玉堂吃痛的皱眉,“我还是去找公孙先生来看你的伤吧,先生嘱咐……”

白玉堂累极一般摆手:“马汉谢了,我想静一静。”拒绝之意明显。

白玉堂总是这样。

马汉摇了摇头,想想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就嘴笨的他想到那日见到被御林军送回来的血淋淋的两个人,开封府上下都以为那是两具尸体。可是总归卢方等人赶来相告的时候没有耽搁,他们总算吉人天相支撑到御林军赶到,不管打着的旗号是援手还是清剿,这两个人总算都活着回来了,受伤难免,七日了,终于醒转,连卢方他们的伤都痊愈了,该值得庆幸。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的事情怎么这么多!该让他休息,马汉不计较白玉堂摆着一副慢走不留的脸色,把药推到他跟前之后起身带上房门。

白玉堂把自己关在屋里,坐的累了,便小心挪动身体躺在床上望着梁,猫儿是要用这种拼命的方式来麻痹自己的伤么,逃避现实容易可他逃得过自己心里的劫吗?

李元昊!

白玉堂恨恨的握紧拳头,攥的手臂都跟着疼。野心?权利……?白玉堂切冰断玉的眼光,既然你如此觊觎大宋这片土地白爷爷不防做个顺水人情帮你一把,干脆让你葬在宋土!

公孙策喋喋不休的嘱咐注意适宜根本不去理会白玉堂越来越难看濒临爆发的脸色。终于等到公孙策说完了,白玉堂咽了口唾沫问:“公孙先生,我只想确认一下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出府。”

公孙策心里摇头,原来自己的苦口婆心到了这主儿耳朵里真的全部被当成了废话,吁一口气也不表露,谦逊一笑道:“白五侠身子底子好这些小伤不算什么,所以只需休养……”他故意顿了顿,瞥了眼跃跃欲试的白玉堂,“半个月!”说完又是那副谦谦君子般温文的笑,之后起身就走,丢下白玉堂瞪大了眼睛一副吞了黄连的苦相,别说半个月,半日都不想。可人都走了,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留。

紧接着便是马汉,从早到晚一天三遍按时按点的送药,白玉堂也没个好脸色,马汉自苦,展大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展昭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

公主失踪独留下一支遗落的凤钗,其余一点线索都没有,展昭想如果是李元昊或者襄阳王的人所为,定会直接要挟以求自保,可是襄阳王押在天牢中,李元昊不知所踪,虽城门已封可李元昊以及他手下人的伸手想出城并非难事所以朝廷上下严加防范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们没理由要带上一个武功不济的赵翎碍手碍脚。

这几日下来,展昭查遍了以李元昊为背景的钱庄和戴苛梦名下的闻香阁以及李元昊来京后能查到的所到之处,都没发现什么线索,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却又透着不正常。

襄阳王入狱,王府的盘禁封查一干事宜皆交给包拯的得意门生颜查散。

真的八王千岁回朝,假的被判斩立决。

也许朝中还潜伏着大夏的细作,但东窗事发也都谨言慎行隐藏的越发深入,一时间倒也安分。

更鼓二作,宫灯长明。

皇上紧蹙眉峰依然不错目的凝注着御案上烫眼的盟单兰谱,并用红色朱砂迟疑着对其中一些名字圈作备注,总管陈琳端来几样精致的糕点,他看都未看一眼,陈琳不好打扰将点心放在案上,垂首站在展昭身侧。

夜已深,赵祯抬起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展昭执剑在侧终是不语,但毕竟重伤未愈又欠佳调理,疲倦之色掩藏不住,赵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展护卫有伤在身,还是先休息吧。”

展昭抱剑一礼:“多谢万岁体恤,臣伤势并无大碍。”

赵祯咳了咳:“陈琳,欺君之罪如何论处?”

陈琳知道知道自家主子的旁敲侧击,清了清嗓子:“回万岁,其罪当诛。”

展昭无语。

赵祯侧睨一眼,将通敌名单往桌角推了推:“展护卫,这份盟谱你怎么看?”

展昭颔首:“万岁,臣不该妄言。”

赵祯凝重的面色有了些缓和:“朕准你妄言,但说无妨。”

展昭扫了眼盟单上的名字,不是三朝元老便是初入仕途,打不如招,其中不可避免遭人蛊惑一时油蒙心窍,“臣以为,打不如招。”

赵祯神色间有一瞬的冷被陈琳接收,头垂得更深。赵祯平复了下情绪,示意展昭说下去。

“仁者之心唯仁而举,倘若万岁依盟单上众多的名字逐一彻查,恐人心惶恐溃散,如此一来这盟单上的人反与不反我们都已阵脚自乱,现如今西夏谋反动作燃在眉睫,雄踞西北的辽国又不得不防,臣以为不是彻查的时候。”

“那展护卫以为什么样的时候才是可以彻查的时候?等他们都养精蓄锐骑到朕脖子上来!”赵祯渐渐急躁的语速中透出些微的愠怒和不满。

展昭似乎叹了一叹,赵祯表现的也是一个九五至尊该有的不悦,毕竟谁又能容得下谋反之臣?可是,牵扯太大了,一定会有无辜的人遭受殃及。

赵祯抬头:“展昭,朕不想大肆宣扬扰乱军心,所以盟单一事由你去查。”

权当作晓以惩戒?

“万岁……”展昭有些疑虑赵祯给他的是个怎样的差事,凭他一个小小的四品护卫有什么资格去查当朝一品大员。

“不能明查,就暗中探访,朕累了!”

陈琳一旁暗暗心惊,展昭大伤初愈这是强挺着为了公主的案子和皇上的安危奔走,仅刚刚的几句话勃怒了龙颜就揽了这么一身棘手的差事,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想归想,不敢多言。

展昭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赵祯面上倦意明显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展昭只得附身一跪:“臣定当竭尽所能。”

赵祯摆摆手,起身离开御书房。

宫灯格外的亮,却将展昭更深的衬在阴影里。御林军巡查过经这边见他一人独立中宵出于官场逢迎的打了招呼,“展护卫,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展昭点头回应,报以淡淡的笑。

一队御林军很快过去,夜又再次恢复宁静,展昭的心再次陷入黑暗,笑意微凉。

不管白日里有多累,精神绷得多紧,他都不愿面对黑夜,如一张隐匿的网很多黑色的阴影挥之不去,没有人知道从来不得好好休息的展昭会染上心悸和惊梦的毛病。

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确实该睡了,即便意识里不想睡身体却已经吃不消的抗议,静静的走回自己的住处,并不远的路他却茫然的走了很多时候。

推开门静静掌灯,整个屋子亮起温暖的光,展昭的心才有了些许安定。

倒了杯水却是凉的,轻抿几口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可展昭知道这个时候让自己精神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累及却睡意全无。很多事很多人在这个时候更如开闸的水倾泻而下,是展昭无力触及的疤无力挣脱的枷锁,他努力的将自己放空,去想别的。

去了官府兵器仰面躺在床上,展昭没有熄灯。从这次回来只要条件许可不会惊扰他人的情况下他几乎都整夜保留着一那丝微弱的光明。这也是他不愿回开封府面对那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原因,他们定会察觉他这不同寻常的习惯,定会因着关心去深究,而这习惯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血淋淋的屈辱,他刻意的去逃避。

白玉堂的伤势应该好些了吧,只静静的想着却不愿回府一探,展昭觉得如果天一直黑下去不会再亮也很好,守着一个人的世界不论发生什么受了多重的伤,都不需去面对那些在乎与被在乎,没有负担压力如狼一般静静的舔舐伤口享受孤独。

被践踏蹂躏的记忆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的自噩梦上演,李元昊那张脸展昭梦里无数次的对之挥剑,不是没有恨,不是没有屈辱,不是不想哭……这种日子,真的过够了。

倘若记忆是染在臂上的毒,他会毫不犹豫挥剑断臂,如果可以断去这痛苦记忆重新的活他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换取,没有人会理解他已然承受不住的痛苦。然而一切回不去了,噩梦终有醒来的时候,如果现实落入梦魇该如何挣脱束缚。

展昭,你真的要死在这场噩梦里吗!心结已成心劫……

浑浑噩噩的睡去,却又如往日一样的惊醒,冷汗连连。那张令他受尽屈辱的嘴脸又无情的闯进梦里,肆虐,嘲笑,讽刺……

展昭周身里衣被冷汗浸透。

一切都过去了,睁着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虚无,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么……

多少次了,夜半惊醒因着同样不堪回首的噩梦。

展昭缓缓坐起身,发丝散落在肩上,有丝丝凌乱和着冷汗黏在脸侧,双手颤抖而又无所适从的抱头埋在膝间,像极了恐惧战兢的孩子,良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良久。

月光柔柔的铺进室内,旖旎了一室霜。展昭却把自己藏在白月光的阴影里,心是冷入骨髓的凉……

白玉堂,想念变成捆绑,崩裂成不能言说的伤。

一只白色皂靴攀于沿角,靴子的主人半身轻巧的垂在梁上面相室内,那双沁着血丝的眼睛本是愉悦的,如调皮的孩子单纯的兴奋只因靠近心爱的人事物,可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因着展昭惊醒继而蜷缩的动作而失神继而黯淡无光,如同被抛掷在岸上的鱼,哀伤而绝望。

展昭依旧倚靠在墙角,疲惫的抬起头向后仰靠,眼中的晶莹未干,那是一种无能为力自暴自弃的姿势。

目睹这一切,白玉堂只觉得那人的身影黯淡得像要灰飞烟灭一样,展昭那无波无折的静勒的白玉堂呼吸都要停滞,心狠狠的疼,疼的程度白玉堂无以形容。

他想去抱紧那抹孤独抚慰那身无助,却咬着牙制止住自己探身入内的冲动,此时脆弱不堪的展昭要如何面对他,又要对这无助哀漠的举动做何解释?展昭的骄傲他不可以不在乎。

展昭回神觉察到灼热熟悉的目光时,那抹白已消失。

不论人的心是期待还是逃避,天还是不知不觉的亮了。

展昭起身,用冷水净面,一切照旧料理妥当迈出房门,略带困顿的眸子有些黯淡,可展昭还是展昭。

开封府里,众人找了白玉堂一个晚上,最后马汉索性睡在他屋里等着他回来质问去向,可惜等了一夜直到天吐白肚都没有等到。四鼠在开封逗留的日子不短,一直在等白玉堂伤好之后回陷空岛看一看,白玉堂却无故失踪了,他们决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回岛上看看白玉堂是否先行一步,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白玉堂真的不知去向。

☆、夜陷太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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