丌南公知道敌人初悟玄机,还不知尽量发挥,否则就此冲出,都拦她不住。不禁大惊,又急又怒。暗忖:“一个学道才不久的少女,竟有这等功力。那两个敌人不曾见过,闻是此女师姐,修炼较久,一个是道家元婴炼成,一个更是大对头神尼心如徒孙,兼有仙佛两门传授。就许比此女还高明。自己枉然修炼多年,苦炼了好些法宝,满拟人能胜天,拼遭重劫,时机一至,扫荡峨眉,将仇敌师徒一网打尽,使齐漱溟不能代师完遂昔年所发宏愿。谁知铜椰岛之行阴谋未成,反有伤损,坐看敌人成功而去。因见对方功行已将圆满,破坏无用,想起昔年长眉真人手下三败之仇,仍不死心。费尽心力,炼了两件颠倒乾坤、震撼宇宙的左道至宝,打算最后一拼。不料法宝尚未炼成,门人先已多事。凭着多年威望和以往信条,本不应亲自出手,无奈爱徒受伤,激起无明怒火。只说区区无名后辈,何堪一击,手到可以成功,先还打算适可而止。谁知这等厉害,平白虚张声势,上来便丢了两个徒弟,至今推算不出下落吉凶。未来前,又还受人戏侮,几将镇山之宝毁去。仇恨越深,偏无奈何。照此情势,将来报仇固是极难,便是目前,胜之虽也脸上无光,到底还好一些;万一不胜,丢人更大。自己又和别人不同,持久无功,便须退走,不能和别的左道中人一样苦缠不休,受人轻笑。好歹也要伤他两人,才能退走。此女又是祸首为仇,不给她一点厉害,休说外人,便爱徒面上也无法交代。”
丌南公越想越恨,于是变计,打算往幻波池破那五行仙遁,就便搜寻先来二徒许氏兄弟的下落。因敌人正运玄功,潜光内照,不会答理,徒自取辱,便不再发话。只将身旁法宝如意七情障取出向空一扬,立有一幢七彩色光合成的彩幕笼向神峰光幢之外,以备自己去后,敌人乘机逃遁。再用传声暗告门人,说敌人已有准备,遇事难先推算观察,令其留神戒备,以防敌人另有诡谋。看今日情势,对方必有能者,不可轻敌。即便万非得已,也要一面还手,一面报警,以防再伤人受愚。说完,尚恐李英琼法宝神奇,光幢阻她不住,自己一走,出与门人为难,特意留下一个幻影,方始走去。
癞姑藏身仙阵之内,闻得卢妪神替传声,说丌南公已往仙府扰害,令照预计行事。试用仙法一看,果见一条人影电也似疾,正往池中飞去。自己就在对面留神观察,竟未看出丝毫影迹,如非仙阵中设有照形仙法,绝看不出。就这样,也只看到一点极轻微的淡影,一瞥不见。再看所留幻象与本身一般无二,照样具有神通。暗忖:“老怪物连经天劫,几成不死之身,真有通天彻地之能,旋乾转坤之妙。以他法力,如非与峨眉拼命作对,势不两立,各位师长见他虽是旁门,自从隐居黑伽山数百年来,已不再为恶,无故决不会去惹他。只要将最后一劫再渡过去,便成不死之身。如今偏要自寻死路。固然女人是祸水,如非沙红燕引起,不致如此,但到底还是前孽太重,嗔念难消,以他那么神通广大的人,竟会执迷不悟。”
癞姑一面寻思,一面忙用传声向幻波池、静琼谷诸男女同门警告。并说:“英琼虽被困住,决可无碍,时至自解。尤其英男师徒,事完尚有余波,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以英琼法力、法宝之高,尚非其敌。别人出来平白吃亏,不死必伤,决占不到丝毫便宜。”
话刚说完,忽听有人接口说道:“癫师姐,休这等说。我和陈哥哥不是你们约来,也不在你所限范围之内,你不用管。”
癞姑听出是李洪口音,忙用传声急呼:“洪弟与陈道友法力虽高,仍不可造次轻敌。休说别的,我幻波池仙景如被老怪物毁损,也是冤枉。”
李洪笑答:“我们如非防他毁损仙府,还不多这事呢,包你没事。休说陈哥哥,便我来时,也得有几位老前辈相助,连人都请了来,你们自看不见罢了。我恨他狂妄,今日准教他丢脸回去。他喜以大压小,我便教他尝尝小的味道。”
说完,便见对面八妖徒身后现出一伙人来,老少都有。除李、陈二人外,下余还有七个老者,都是相貌清奇,长髯飘胸,穿着多半破旧,却甚整洁,高矮不一,一个个仙风道骨,飘然有出尘之致。手上各拿着一串佛珠,穿的却是道装。内中一个相貌清瘦的黑须老者手掐诀印,由中指上发出一片淡得几非目力所能看见的青色祥辉,将众人一起笼罩在内,好似特意现与癞姑观看。只闪得一闪,便即隐去,只见一大团青光如轻烟电卷,往幻波池中飞堕。由此更无形声,间也不再回答。去前似见陈岩手朝丌南公的幻影一扬,若有施为,但未看出形迹。最奇的是对面妖徒无一弱者,大队敌人就在身后现形,又由身侧飞过,竟未觉察。匆促之间,未暇用仙法照影,看这七个老者,法力决不在李、陈诸人之下,行辈必高。
癞姑心想:“李、陈二人来时,并未见有此七老同来,自己方才还和二人相见,谈了几句,也未看出。就算来人长于隐形,或是后到,此时本山禁制重重,更有照形仙法,外人到此,无论法力多高,断无不见之理,使用本门隐形法更不必说。”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七个老人是怎么来的。
想了想,终不放心,又朝朱文传声询问:“可知李洪同来七老人的来历,是何因缘?怎未听说?此去有无危害?”
朱文在远方答道:“我与洪弟匆匆一见,当时只有陈道友同行。方才按照各长老的仙示,在依还岭布阵,洪弟与陈道友突然飞来,只说是老怪物可恶,洪弟此来,得有异人暗助,尽可由他任性而行,无须顾忌,详情未说。我因见洪弟面上并无晦色,故不曾拦阻。当时也没见洪弟同有第三人,七老人更是不曾见到。洪弟虽然淘气胆大,但他仙福至厚,机智绝伦,谁也比他不上,料无妨害。”
癞姑闻言,才稍放心,待不一会,便听易静由幻波池底传声说:“老怪物已在他中现身,与青囊仙子华瑶崧对面答话。因华师叔惜词极巧,将他将住。”
“双方约定:先请老怪物破五遁,三日无功,便即收兵回去。”
“现刚开始破五行仙遁。我因得有诸长老指教,仍照预计,故意延宕,暂不出面,暗以全力运用总图,以免被老怪物发现中枢要地和金门锁钥,去毁总图。等到挨过明日,再将五行仙遁正反合用,给他一点厉害。李、陈二人我已见到,虽不放心,无奈劝他们不听,中枢要地又不能离开,只得请华师叔随时留意照护,如遇危机,便为警告。华师叔竟说无妨,不知何故。也未见有七老人同来。”
易静说完,癞姑方在寻思七老人的来历,忽听池底传来风雷烈火之声,知道双方斗法正急。心方惊疑,待了半日,卢妪神簪又在传声,说另有强敌乘机来犯,事情虽应在第三日上,但敌人已将寻到。乃是九烈老怪夫妇,因和火无害多年深仇,近闻他在月儿岛火海脱困,到处搜寻,日前才知被困静琼谷内。知他性情刚做,决不屈服,又与峨眉派不曾破脸,意欲先礼后兵,亲自赶来,将火无害要去。如允便罢,否则,便强行下手,能将离合五云圭一同夺去更好,至不济也乘火无害陷身在内,不能行动之际,用他一粒子母阴雷珠将其震成粉碎,以消多年杀子之恨。
九烈夫妇还未起身,恰巧发生一事,有人寻他,耽延了数日。这时卢妪仙法已经发动,禁制神妙,外人休想查见一点形声,所以火无害拜师之事,不曾看出。想起大劫将临,心虽惊异,但仇恨大深,如不是火无害将他一部修炼未完的魔经烧去,早成不死之身,连爱于黑丑也可保全,越想越恨。乃妻枭神娘又在一旁力争,絮贴不休,这才决计来此寻仇。惟恐峨眉这班后起之秀法宝神妙,便在魔宫设了一盏魔灯,来去更是万分神速。总算老怪顾虑将来,非到万不得已,不敢树此强敌,上来只向主人商量,不先发难,否则火无害虽经火海苦修,有多年功力,本身不至于死伤,而老怪夫妇来去如电,却难干预防,依还岭上灵景必被毁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