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西欧瞪他一眼,不想回答。
“到底怎样?”鲁齐乌斯却不想这么放过他,“放我走吗?”
“你做什么梦?从成为我后裔的那一天起,你的生命就不再归属自己了。”他停顿了一下,那句话有些羞于启齿,可看着面前的神经病,对方有着光明且凛冽的姿容,与已经身在黑暗的他对比,犹如一只马上要从他身边飞走的鸟。
他于是深吸一口气。
“从生到死,你都将属于我。”
此时涌动在心底的,无疑是强烈的占有欲。阿雷西欧对权势没有过多留恋,对财富也全然无所谓,因为成为血族之后,世间的一切喜乐早已离他远去,他没有想要的,没有常人的欲求,所以就算后来击败了西奥,他也不觉得是什么伟大的功绩。
因为没有意义,是否处于权力的巅峰,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于他而言,西奥的死亡,最大的好处只是让他更加自由了,再不会有人去干涉他的交友游荡和交友。可那个时候,狼人王离世,巫妖已经随亡灵之海谢幕,他所在乎的人和事纷纷离去,只剩下神经病。
然而神经病最后也跟他闹翻了,阿雷西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挽回,他也问过,然而神经病什么也不肯说。
什么也不肯说,只会用那种复杂难言的眼神望着他,最后总要吃下几颗糖。
……就像现在这样。
阿雷西欧一惊,刚刚回忆让他对于神经病吃糖产生了某种心理阴影,仿佛神经病下一秒就会跟他翻脸一样。他于是板起脸,把神经病的糖给抢了。
“……”圣者叹口气,“你得让我吃点糖。”
“不!不许吃!”
“不吃我怕我忍不住。”
因、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吗?还是又恢复了什么记忆?阿雷西欧十分紧张,神经病此时的记忆节点着实有些危险,正卡在他们翻脸的前夕。
“我本来想正常一点送给你礼物。”圣者轻缓地说道,“但现在……”
“阿雷西,能跟我来一下吗?”
阿雷西欧也不知道神经病究竟想跟他说什么,他的思绪异常混乱,一会儿是万年前,一会儿又跳转到当下。也许他不该说出之前的那些话,也许神经病本身并不喜欢那样占有欲过分强的话,再也许,现在的神经病已经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包括阿雷西欧可能做过的、在神经病的理解中,能导致两人决裂的事。
阿雷西欧蔫蔫的顺着神经病让开的道路走进拐角,这里没什么人。他看到神经病往嘴里塞了什么,应该是糖,所以是不是在压抑怒气,阿雷西欧不知道。
他还是决定尽可能地挽救一下。
“等下,刚才的话不是剥夺你的自由意志,我也没想过……”他回头,努力让自己显得诚恳些,再诚恳些,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神经病就把他按在这个无人经过的阴影处,吻了他。
这个亲吻太过突然,阿雷西欧深玫瑰色的眼瞳大睁,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某样硬质的东西随着唇舌的接触,推入他的口腔,他的舌尖好像接触到了一些细密繁盛的花纹,然而仅凭舌尖的接触,他并不能断定那是什么,只觉得对方的唇舌滚烫,而这件硬物冰冷。
这一冷一热的触感让他眼底泛起了一些水光,他甚至不敢轻易移动舌头,唯恐这件明显就不是糖果的东西被他吞进肚子里去。
他的无法抵抗为对方提供了便利,舌尖触碰他上颚的时候,阿雷西欧还能稍作忍耐,但是当对方开始放肆的舔舐他的獠牙,他眼底的水光终于浮起来,沾湿了睫毛。
他也辨认出来了,现在在他和神经病交缠的舌尖移动的东西——
是一枚银十字。
这个发现令他彻底溃不成军,当他终于被松开的时候,已经是贴着墙壁坐倒的姿势,就连喘息也不敢张口,唯恐现在在他口中的银十字会掉出来。
【我本来想正常一点送给你礼物。】
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随着这份理解,他也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圣者蹲身,与他平视,色调烂漫的天空色眼眸中,浮着一点浅浅的笑意。这笑意阿雷西欧曾见过,在他们决战的大教堂中,沉重华美的棺木之前,圣者就是这样向他微笑,然后吐出灭世的预言。
他口含银十字,几乎是呆滞的看着再一次逼近他的圣者。轻盈的亲吻落在他眼睫上,这吻并非纯然的温存,随着圣者的舌尖湿漉漉扫过他的眼睫,终究带了一点神经病式的色-气。
“我一直很想亲一亲你的獠牙,刚才你对我暴露了占有欲,我就在忍。”
圣者轻声说道。
“是你先不让我吃糖的。”
阿雷西欧的瞳孔开始剧烈收缩,那段仓促的记忆终于重新在他脑海之中浮起,关于他如何与圣者决战,如何被按进棺木里亲吻,舌尖的交缠与刚才别无二致,只是当时推进他口中的,不是银十字,而是一枚血晶。
【我不想你讨厌我,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告诉你,我与你反目的根本原因。】
【三年后,将有灭世的大火雨。】
【一切将在火雨中绝灭,而我和你会乘上“方舟”,驶向黄金的新纪元。】
圣者说出预言的时候,神情温存却狂烈。
“神……”阿雷西欧掩住口,以免银十字掉出来,但这不妨碍他睁圆红瞳,稍显含糊的骂出声来!
“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