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咳了声,再开口,声音细如蚊呐:“还说,如果他能不犯病,放过我们,主子就答应他一个要求——当然,得不违反原则,还要您自己同意的那种。”
谢怀宁淡淡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了活命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话语气并不重,但是青竹心中却是一突,看着谢怀宁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对他不是寻常的玩笑,膝盖一软,赶紧跪了下来:“主子,主子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昏了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好好的跪什么。”谢怀宁止了他的话,轻声道,“我没有责怪你。”
“我……”
谢怀宁定定地看着他,安慰他道:“你本来逃难至此,一路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知道生命可贵属实正常。你之所以到我这里,也不过是时势艰难,为了找个能混口饭来活命的差事。”
他话锋一转道,“况且你与我并未签什么卖身契,到了谢府是来我身边干活,也不是就真的卖给我了,现下时局变了,好聚好散也不是什么坏事。”
青竹听着他轻声细语,心底害怕了,仰面无措地看着谢怀宁:“主子、主子,不是,我只是……”
“你自己去府里的帐上支五十两银子。”
谢怀宁却没有让他继续说话,打断他认真道,“这些年你一直勤恳本分,我自问不曾亏待你。你手中攒的工钱再加上这五十两,足够你去别的地方做点小买卖,我们主仆情分到此为止,今日你便就离开吧。”
青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怀宁,知道他是真的想要赶他走,但心里却实在不能接受他所说的话。
他跪膝行到他面前,哭着道:“主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有意要说出叫你为难的话,我现在就去到叶府向叶公子说明情况行吗,您别赶我走!”
谢怀宁却不为所动。
他微微弯腰对他道:“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什么事都会有悔改的机会。青竹,万事万物缘聚缘散,今日是我们的缘分尽了。”
他看着那双哭的渐渐绝望的眼睛,笑了笑道:“况且哪有人天生是给人当仆役的?这么多年,你就不想再回自己家乡看看?”
青竹哭的凄惨,只是不住地摇头道歉,但是谢怀宁却不再听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进了屋子。
昨天夜里他睡的不好,这会儿大约是累极了,在熟悉的环境里,他原本只是想闭着眼休息片刻,不知不觉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外屋那头坐了个人,正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他桌上的古董摆件。见他醒了,抬眼看过来道:“你外面的下人哭的快将房顶掀了,你这没心肝的到睡得着!呵,我一进门看到这架势,吓得我还以为你因为个男人——”
谢怀宁冷冷扫他一眼:“小舅舅,这都是谁的错?”
苗乌轻咳了声,将手上的东西放回去:“就算是我的错,但是总也不能全赖我吧?或者,若是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把他做成傀儡给你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