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二蛋如此的爽快,李卫东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能够将张家庄的年轻社员都拉来,能力不一般啊。
划分了责任,最大的受害者田福堂气呼呼的带着田家人离开了。
金俊山也带着金家的人走了。
随后,就是分嫁妆的事情了。
王彩娥当年带来的嫁妆,其实也就是两床棉被,一个搪瓷盆子,一双破棉鞋,一条围巾,还有一张席子。
经过好几年的磨炼,这些都系早就破旧不堪了。
王家人之所以要将这些东西要回去,也只是为了挣那口气。
王二蛋让社员们扛着东西,先送王彩娥回村。
他则留下来,跟李卫东聊起了闲话。
“李主任,您是从京城来的,那里是大城市,人们是不是都吃油条啊。”
“想得美。”李卫东说着话,从兜里摸出一根带烟屁股的大前门递给了王二蛋,
王二蛋双手接过来,啧啧两声,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并没有舍得抽,而是插在了耳朵上。
李卫东只能又递给他一根。
这下子王二蛋愣住了,接过后冲着李卫东重重的点点头,这才舍得划着火柴点上。
深深的吸一口之后,他就皱起了眉头:“这洋烟怎么还没有烟袋锅子好抽。”
这话倒是没错,像大前门这类卷烟,因为经过特殊的炮制,烟草的劲头往往没有烟袋锅子大。
李卫东没有接话茬,继续回到他上一个问题:“京城里也有有钱人,也有穷人,不过这年月物资匮乏,就算是有钱人,也不能说顿顿吃油条,那些没钱人,就更不用说了。”
说到这里,李卫东扭头看向王二蛋:“怎么着,你也想进城?”
“想嘞,怎么不想!”王二蛋抽着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李主任,你别看我是农村长大的,从小就在地里刨食吃,其实我也是有梦想的。”
梦想这两个字从王二蛋的嘴巴里吐出来,让李卫东有些惊讶:“你上过学?”
“害,以前家里穷,哪有钱上学啊。”
王二蛋淡淡的说道:“只是小的时候,趁着放羊的机会,趴在学校的窗户上,听过一段时间。”
“在那里我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现在咱们已经能发射卫星到太空中了,再比如天上的大飞机,一天可以跑上万公里....”
王二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李卫东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你肯定会有机会见识那些东西的。”
“你少骗我了。”王二蛋苦笑道:“我就是一个社员,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王家庄社员的喊声:“二蛋哥,回去了。”
王二蛋站起身,从刚才那个有梦想的年轻人,瞬间变成了社员:“李主任,谢谢你了,以后咱们有缘再见。”
“再见!”李卫东冲着王二蛋重重的点头。
....
另外一边。
田福堂回到家之后,看着那口坍塌的窑洞,蹲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时候,他老伴从娘家回来,看到了这一幕,惊得手里的箩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鸡蛋都碎了。
她指着窑洞说道:“福堂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田福堂咬着牙说道:“都是被李卫东那孙子害的了。”
田福堂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逻辑思维方式。
在他看来,要是李卫东不来,他就不会想办法对付李卫东。
不对付李卫东,就不会出馊主意,让王彩娥去对付李卫东。
自然就不会得知王二蛋。
家里的窑洞就不会坍塌了。
总之,一切的罪责全在李卫东身上。
“李卫东?你要是不招惹人家,人家会弄你!”田福堂老伴瞬间老了好几岁,这口窑洞她可是住了大半辈子,特别是窑洞里还有那么多家具,这下子全毁了。
她指着田福堂的鼻子骂道:“人家是来送粮食的,是来咱们双水村做好事的,你身为双水村一把手非但不配合人家,反而要跟人家作对,现在好了,连老窝都被人家砸了。
你还去闹啊,还去害人啊,你怎么不去了。
”
田福堂颇有几分大男子主义,要是换做以往,他肯定已经跟老伴吵起来了,可是今天面对老伴的职责,只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这时候,田家的田海民,田二等人,也背着手来到了田家。
田海民看看废墟,又看看田福堂:“福堂叔,这窑洞塌了,咱得想办法开一口新窑洞,这一阵子,要不你就住在我家里?”
“住你家干啥,我是双水村的一把手,应该住在公社里。正好我那办公室是两间屋子,等会我让你婶子收拾好,就能够住了。”田福堂尽力在田家人面前维持他的尊严。
“至于箍窑洞的事儿,我已经想好了。这次我要箍四五孔窑洞。”
此话一出,田家的人都惊呆了。
一孔窑洞一般来说,就相当于一间屋子,四五孔窑洞,就是四五间屋子。
窑洞的大小,在双水村是实力的象征,很多穷人家,辛苦一辈子,就是为了箍一孔新窑洞。
这在双水村的历史上,也只有金地主家曾经住过这么大的窑洞。
之所以说是曾经,因为金地主家的窑洞,在随后坍塌了。
田海民看到田福堂脸上沮丧,连忙点头:“对对对,福堂叔,您是咱们双水村的一把手,自然应该住最大的窑洞。”
田二也帮腔:“这么一想,其实这次王二蛋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要不然福堂你怎么舍得箍新窑洞。”
田福堂面对众人的恭维,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吭声。
什么好事啊,明明是被人玩了,这会还得打肿脸充胖子。
田福堂并不是那种容易被打倒的人,只是片刻的功夫就重新站立了起来。
他觉得,还是应该想办法将李卫东赶出双水村。
只是....现在这个局面下,要想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
还得仔细谋划,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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