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引擎声嗡嗡作响,玻璃外的霓虹灯照耀进他眼眸中,细细碎碎地好似迷蒙的星光,白络络晕乎乎的,缓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她两颊被暖气烘得温热,仰着头看他,昏暗中就见他轮廓里蕴着深绵的宠溺,好似狂炙的海,隐约浮着深不可测的阴翳,他掌心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柔的说:“再睡一会,离家里还很远。”
她困乏的睁不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将脑袋重新枕在他颈间,像是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她满意的笑起来,那笑容娇憨的宛如一只猫,又睡了过去。
宋清珏像痴了一样凝望着她的面孔,又小心地将唇贴在她的眉心,他呼吸极为紊乱,街道上灯光好似流星一下下地逝过,璀璨明亮,他额前的碎发落下森冷的阴翳,在变幻的光影之中,那嘴角无声地掀开一道讳莫如深的弧度,微微地扭曲,仿佛在细小地抽搐。
梦里是一片漆黑,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抱着她四处走动,正是这样半梦半醒之间,直到皮肤触碰到冰冷的陶瓷,仿若是一条直线,笔直地冻进心脏里,她猛然打了个寒噤,但眼前依旧看不清楚,迷迷蒙蒙只透来一点微弱的光,她疑惑而不安的出声道:“清珏?”
周围惟有死寂,屋子里的空气像被凝固了似,冰冷冷地压下来,她的心砰砰乱跳,下意识地起身,这才发现两只手被拷在水管上,底端的锁链正“叮呤”地相互碰撞,她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处,浑身不可抑制地涌出一阵寒意,惶乱地挣扎起来,赤裸的脚心不断磨蹭着那光滑的陶瓷,她心脏突地一下,脑中刹那间恢复清明,自己原来是被锁在浴缸里,眼睛也被蒙了起来。
不过一会,耳边倏地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近,沉沉地像是要在她身上踏出几个坑,她突然忆起上次她离开后的经历,他将她锁在书房中,四周都是栩栩如生的木偶,她不明白他这一次要做什么,整个人不由戒备到极点,又像是茫然无助的小兽在瑟瑟发抖,她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里,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
他最终站在她面前,衬衫发出窸窣的声响,那潮湿黏腻的雾气如蛇般缠绕住她,如同噩梦席卷而来,他吃吃地笑道:“络络……”他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嘴唇,缱绻而迷恋,恍惚的呢喃着:“你太让我伤心了。”
他捏住她的下颚,声音里有薄冰洋的寒冷,仿若是深井中翻涌着的阴冷戾气,毛骨悚然,却又异样的温柔:“竟然敢上其他男人的车,恩?”他力道越加地大,蕴着一股心惊肉跳的癫狂,简直要箍碎她的下巴,她疼得不住地呻吟,嘴角哆嗦着,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宋清珏温润的眸子微微弯起,像弥漫了一层细白的雾霭,徐徐绽放出骇人的冰霜,最深处狂乱的阴翳宛如风暴般铺天盖地,一点点变得触目惊心,他眼瞳细微地收缩,如狼一样泛出眈眈的幽暗,空洞的可怖,陡然间就松开了手,转而拎起脚边的一个白色塑料桶,她只听得有水漾开的声响,还未会过神来,紧接着便有熔浆似滚烫的水从她脚心蔓延开。
她被烫的猛地跳起,撕心裂肺地惨叫:“啊——!!”
肩膀却又倏地一沉,他将她死死按了下去,那不像是清水,黏腻而滚热,隐约有一种异香在鼻端逡巡,他变得如疯如魔,嘴角不住地抽搐,使那原本温和清隽的面孔衬得更加诡异,窗外的风声簌簌,他两只手掐住她的肩膀,内心的嫉恨像无数野兽在脏腑里发狂地撕咬啃噬,他咬牙切齿,如同闷雷在林间隆隆地滚过,咆哮道:“傅瑾渝是谁?!!!”他全身都散发着湿冷的戾气:“告诉我,为什么要和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