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三个孩子,两人便出了屋。翰文低声地对倪静说:“这些年你辛苦了,我我对不起你!”倪静倒是平静地说:“没什么辛苦的,孩子都很懂事。爸妈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好了!”
这两句不冷不热的话,一时让翰文没了说辞!第二天早上,翰文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义山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远道而来的“表舅”怎么总盯着自己瞧?吃完早饭,老罗一个人先走了!这天上午,隋老板没有催促孩子们学习,而是放任他们和翰文一起打扑克,玩纸牌。三天后,一辆苏联产的“嘎斯”
车,开进了黑泥崴!老罗来接他们了!村里的乡亲们知道隋家要搬走了,都纷纷赶来相送。他们知道隋家早晚会离开的,因为看他们一家人的做派气质,显然不是为了种那几亩地而来的!
临走时,还把房屋、车马、土地都无偿地分给了那些贫困的穷人!尤其是隋老板,尽管在黑泥崴呆了15年。可穿衣打扮,言谈举止,还是当初到来的样子。
他们不清楚隋家人的来历,但他们知道没有隋家,也就没有如今的黑泥崴。这个小村,从当初的六户人家,发展到了现在的四十来户!以前的漫天荒野,现在成了片片良田!那些蒙昧顽童,也走进了学堂,能够读书识字。
这些淳朴的农民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隋家人带来的!他们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语,眼泪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好的表达方式!隋家人也深深地眷恋着这片黑土地!每一个生活情景都永远铭刻在了他们心里!
他们含着眼泪向乡亲们,向这片土地,挥手告别!告别了过往,就意味着即将开启另一段无法预测的新生活!经过几个小时的行驶,车子终于开进了哈尔滨。大家都兴奋起来。
他们已经有14年没回到这个城市了!几个小孩儿就更加活跃了,看什么都感到新鲜。一路上,指这儿,指那儿的,说个不停!
翰武根据行车的路线,判断出这应该是城市的南边。和他们原来的大车店,方向正好相反。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大院门口。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从门房里先后走出两个人来。前面的人有50多岁,一看便知是门卫。后面跟出来一个穿着军装,高挑匀称的女人。她一边帮着开大门,一边微笑着向车上的人招手!
连翰文都大致猜出来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家里人提到过的,那个抗联女战士—玉梅!大门打开,玉梅一抬脚就蹬上卡车的脚踏板,随着车子也进到了院子里!随着她身子一窜,胸前也猛地一颤,翰武的心也是嘭地一抖!玉梅的确比以前丰满了!
六年前,她全身无遮无挡时,翰武也没有看到这忽忽悠悠的景象!车子停在了第一排二层小楼的最东边,这里一共有三排这样的建筑,每一栋大约都有十多户人家。小楼的外面是灰色的水泥拉毛墙面,显得很是陈旧。窗户都是向外突出一点。
显然不是传统的中国建筑。大家下车后,就围着玉梅问个不停。玉梅虽然公开了身份,可她没有改回原名。她知道这个名字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会永远用下去!
翰武上前看着玉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张嘴,问了一句:“你也住这儿?”玉梅笑着对他说道:“呦!这不是小武哥嘛!我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啊!”大家一听,心里嘀咕着:“这房子看着也并不起眼啊!”这时,玉梅看到了虎头虎脑的义国,便双手捏着他的脸蛋,装作很用力的样子,说道:“傻儿子,你早把妈给忘了吧!看,妈给你带什么来了!”说完,就从兜里拿出了一把糖块来!翰武站在旁边,气得腮帮子直鼓,可也只能干吃哑巴亏!义国虽然被弄得有点发懵,他早把这个干妈给忘了!可一看见糖块,眼睛就睁大了,嘴上也随即说道:“没忘!没忘!”
然后一把抓过糖块,转身就跑开了!众人见状,都哈哈地笑了!玉梅从另一只口袋里又抓出一把糖来,分给了义山和义洲。两人都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大家就开始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卸下来!
好在东西不多,那些在黑泥崴用的旧东西都没有带过来。大家跟着老罗进到楼里后,才明白了玉梅说的话。这楼的外观看着很旧,可里面装饰却很漂亮。进门就是客厅,地上是铺的是长条木料的红色地板,墙上喷着乳白色的油漆。
客厅中间摆着一张欧式的大桌子,棚顶垂下来一顶圆形的吊灯。围绕着客厅有一个住屋,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
厨房的灶台上贴着白色的瓷砖,卫生间里还一个蹲式的抽水马桶。二楼有三间住屋和一个卫生间。最大的那间屋子里,还有一个大铁床和一个大衣柜。衣柜上还镶嵌着一人多高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