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解释道:“昨晚她问我营里的情况,我就如实说呗,七县的兵马两头都嚣张,你们也知道。今早阿满一去,再玩了那么一出,我就猜到她要借蓟州兵挫咱们七县兵的傲气,可不就得配合配合。”
萧野酸溜溜地看向佟穗:“二嫂怎么不找我打听,不然哪轮到阿贵出风头。”
乔长顺:“就是,老五至少还吼了几嗓子。”
萧涉骄傲挺胸,兄弟里面他嗓门最大!
佟穗:“你们都不回家,我只能逮着二哥问了,幸好还有二哥可问,不然都不知道营里乱成了那样。”
萧野摸鼻子:“我们知错了,以后有啥事都先告诉二嫂。”
乔长顺狡猾地转移话题:“二嫂快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到那个法子的,真高明啊,现在那些兵可老实了。”
连周景春父子、周桂兄妹也都看向佟穗。
佟穗:“去年村里接收流民,当时新老村民就像现在的降兵旧兵,老村民怕新村民偷东西,新村民不高兴被老村民当成贼提防,正好祖父要练兵防范囚龙岭,孙叔编了个朝廷还要征兵的托梦由头,村里的男丁们怕死,都来跟着练武,练着练着哪还有空分新旧?”
“那我就学祖父,先让咱们这边的新旧兵承认他们是半斤八两,再用蓟州兵羞辱他们一顿,都是人家手下败将,心不就齐了?但右路军跟蓟州兵也是一家,军心也不能散,我便称大家都是韩将军家里的麦子。”
萧野长长地“哦”了一声:“听起来挺简单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佟穗:“因为你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
乔长顺:“就算我们当了,也不敢去找冯将军提要求,二嫂你真胆大。”
佟穗:“他们要是李纲兄弟那样的恶人,我肯定不敢,可他们是韩将军手下的大将,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因为这种事骂我辱我,我又何必胆怯?”
萧野:“那是,自打二嫂杀过山匪,胆子眼瞅着越来越大了,以前连我都怕来着。”
乔长安:“你跟三哥都是兵匪样,能不怕吗?”
两兄弟斗起嘴来。
同一时刻的大同,韩宗平一行人奔驰两日,终于来到了大同城外。
晋州总兵赵良臣带着两个儿子与诸位将领前来迎接。
两人是旧友,寒暄过后先互相介绍身边的随从。
韩宗平只有韩保这一个儿子,容貌俊秀,被赵良臣赞了一句风度翩翩。
赵良臣膝下有赵琢、赵瑾两个儿郎,英武挺拔,一看就是虎将苗子。
韩宗平不喜恭维,却是真心喜欢赵家这两个小子,夸了很多,就像自家只种出一棵小白菜的农户,羡慕旁人种出了两棵大白菜。
范钊瞅瞅赵良臣的笑脸,再看看韩保讪讪的神色,咳了咳。
韩宗平回头,见范钊朝萧穆那边使眼色,失笑道:“瞧我,差点忘了给你引荐我新得的两员大将,这位就是几乎兵不血刃为我攻下朔州的萧穆萧老将军,这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萧缜。”
他对萧家祖孙的欣赏同样溢于言表。
萧穆、萧缜上前朝赵良臣行礼,由萧穆道:“承蒙赵将军照拂,我祖孙才能暂管怀、成等七县,赚得一些虚名。”
无论萧家还是李纲兄弟,都是在赵良臣的眼皮子底下蹦跶,但凡赵良臣想发兵,都没有萧家表现的机会。
赵良臣扶起萧穆,道:“不瞒老将军,我早就想收拾李纲兄弟了,只是我肩负戍卫边关的重任,不敢轻举妄动,还要多谢老将军及时出手,护卫了七县更多百姓平安。可恨奸臣当道,让我驻守晋州二十余年都不知道卫县竟有您这样的英雄人物,不然我早就将您纳入麾下了,何至于便宜了他蓟州总兵。”
韩宗平大笑,握住萧穆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这便是我与萧老将军的缘分,你恨也无用。”
又一番笑谈之后,众人进了大同城。
赵良臣在自己府中设宴款待一行人。
席上众将先说了一番场面话,譬如对奸臣窦国舅的唾骂,对韩宗平挥师南下的肯定,以及对萧家顺利攻下朔州的赞誉,然后再是韩宗平与赵良臣的叙旧,回忆两人曾经联手的几场战事,觥筹交错,酒坛都喝空了好几坛。
萧缜是晚辈,负责招待他的是赵良臣的次子赵瑾。
赵瑾:“朔州施金虎、齐云的威名我们在这边都有所耳闻,听说阴城之战,萧兄手下两位指挥分别与他二人缠斗了一百多回合,一个赢了一个佯败,而萧兄武艺又远胜那两位指挥,赵某好武,不知可否与萧兄切磋一二?”
七县的内斗在赵家眼里还不算什么,但施家能攻下朔州,已经值得一提了,如今萧家又赢了施家,赵瑾便很想试试萧家的功夫。
萧缜自谦道:“那都是我们激施金虎出城斗战的说辞,我连与齐云切磋都是各有胜负,又怎敢在二公子面前献丑。”
赵瑾:“我诚心相邀,萧兄就别拿这话搪塞我了,这样,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你我再切磋如何?”
萧缜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晚萧缜等人都是在赵府下榻的,翌日清晨,萧缜起来晨练,转身的功夫,忽见走廊一头站着主仆二人。
萧缜立即收枪,朝为首的韩保道:“见过公子。”
韩保笑道:“不用多礼,你继续练,我就是过来看看。”
青竹一般的文人公子,还真就站在那里等着了。
萧缜只好如往常那般练了两刻钟,夏日的清晨也有些热了,他枪枪都舞出了龙吟虎啸之势,人却只是微微出了一些汗,练功服都没见湿。
韩保忍不住上前,问:“可否让我试试你的枪?”
萧缜直接将枪递了过来,善意提醒道:“此枪重四十余斤,还请公子小心。”
韩保有了准备,拿双手接的枪,尽管如此,他的双臂依然明显地抖了起来。
萧缜体贴地收回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