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山北坡,江天阔后肩中了一箭,全靠抓住一具昨日留下的小兵尸体才艰难退了下来。
昨夜一战,又是三千多士兵丧命,至此,佟穗、齐凌的援军还剩两万七千的兵力。
佟穗、齐凌恢复一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继续攻!
山南,剑阁道。
山火随着西北狂风往更南的地方去了,只在剑阁道留下漫山遍野的焦土灰尘,以及七万裕军的尸首。
有一部分命大的还留着一口气,却被从此经过的梁兵一刀插入胸口,国仇家恨,有我没你。
梁军黎明出发,上午就到了牛头山下。
看到镇守南坡山腰的赵瑾、罗霄伏兵,封蕴冷笑,留四万兵力在此往上进攻,他带着三万步兵去搜寻兴平帝的藏身之处。只要杀了兴平帝、萧穆,此次他伐裕就不算败,管北面还有多少裕国援军,他们提着一帝一将的人头退守剑门便能高枕无忧。
“搜,方圆十里,每一个山头都不能放过!”
梁军对剑阁道太熟悉了,兵力又多,下午就找到了兴平帝、萧穆所在的山头。
封蕴骑马立于山下,看着那面临时立起来的裕国帝旗,冷笑一声,挥刀下令:“杀!”
盾兵护送弓箭手往上冲,萧穆盯着弓箭手,估测己方快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了,这才下令投石。
几十斤重的石头咕隆隆滚下去,越滚越快,登时撞破了弓箭手的阵型。
这一日三地血战,佟穗、齐凌未能夺下山寨,四万梁军未能突破赵瑾、罗霄的拦截,封蕴也未能攻上兴平帝所在的山头。
一夜过去,是为冬月初八。
牛头山山北,佟穗、齐凌手里只剩一万五的可用战力了,连着五次攻城,共阵亡一万六将士,伤四千。
佟穗已经拿不起弓,齐凌、江天阔遍体鳞伤,但攻城还要继续。
山寨上面的梁兵只剩四千了,一个个只会比佟穗等人更疲惫。
就在红日要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佟穗身后的剑阁道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她回头,望见三百骑兵最先奔驰过来,后面跟着约有两万步兵,军中高举“袁”字将旗。
广元、盘龙镇有袁楼山的四万大军驻守,佟穗初六晌午派去的传讯兵,这两万大军跋涉过一百多里山路,终于赶来了!
两个时辰后,封景与四千梁守军战死至最后一人,而佟穗联军又牺牲了五千士兵,终于夺回山寨。
南坡山腰,赵瑾、罗霄带着仅存的一千兵还在誓死阻拦梁军增援山寨,梁军守将见裕军援军已经翻山而下,立即鸣金收兵。
至此,牛头山脚仍有梁军三万余,裕军共三万。
梁守将退兵两里避开裕军从高而下的冲锋,列阵重新杀了回来:“他们有三万,我们也有三万,大家守住这条道,等着大将军杀死裕帝!”
三里之外,经过一日一夜的激战,山顶的石头已经用光了,裕国八千精锐也战死至三千,且战且退地护送兴平帝沿着山顶的路往北退去。
封蕴一边派人从后面追击,一边派兵爬上前面的山头试图拦截兴平帝。
前后被堵,兴平帝、萧穆只得继续往山里面逃。
封蕴大军穷追不舍,直到天黑,封蕴再度失去了一帝一将的身影,同时也与牛头山拉远了距离。
牛头山下,梁军拼死拦截裕国援军,赵瑾、齐凌、罗霄也杀红了眼睛,他们这边耽误一刻,皇上那边就危险万分。
佟穗并没有下山,下去了还得让几个士兵保护她。
她就在山寨上方看着,周桂守在一旁帮她舒展双臂。
天渐渐黑了,裕军还没有突破山道,两边人都打累了,相距二里分头歇下。
佟穗回到房中,周桂为她针灸。
扎完针,周桂坐到旁边,就见佟穗还是那副被定住似的神情,仿佛再也不会笑了,或许也不会哭。
周桂哭了,握住佟穗的手道:“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姐姐你别急。”
佟穗垂眸,反握妹妹的手,能用上三成力了。
“再睡一晚,明早能恢复吗?”
“能的,你尽管睡,我跟哥哥轮着为你按揉,明早再针灸一次,一定没问题。”
“嗯,那我睡了。”
佟穗歇下时,萧守义、萧涉率领的骑兵距离广元城还有二十里。
担心兴平帝更担心老爷子,父子俩初七一早离开长安便开始日夜兼程,骡马累了才休息,缓过劲儿来继续跑,跑了整整两天一夜,竟奔驰了八百里路。
萧涉还能继续跑,可大家的马又得休息了。
牛头山再次发来战报,得知三万援兵还在与梁国的三万兵在牛头山僵持,老爷子跟皇上生死不明,萧涉心急如焚。
萧守义也急,可路要靠骡马去跑,今晚骡马必须休息充足。
“最快黎明出发,不然跑到一半骡马累垮了,我们连牛头山都到不了。”
萧涉一砸拳头,突然看向传讯兵:“你的马跑了多远了?”
传讯兵:“我从城外过来的,新换的马,才跑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