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星的夜晚。
楼道窗口飘进来的雨声和节奏稳定的脚步声混合作响,一曲安眠。
脚步声停留在三楼阶梯口,灯光闪动。
身体投下阴影,覆盖左边角落靠墙蹲坐打盹儿的人。
直到钥匙触碰锁芯,老旧木门嘎吱,灯光一霎熄灭,被阴影吞掉的人从手臂支起的安眠架里抬起头。
连衫帽压塌浓密的头发,面庞隐去大半,眼睛看不清楚,隐隐有光亮。
伸出的三根手指拉住已经推开门准备进屋的男人衣角,靠着墙借力站起身。
脚底小腿的麻还没过劲,衣角脱离指尖,跟随那阵风进入半生不熟的领地,再好好地关上门。
匆匆忙忙,欢欢喜喜。
背对着,男人的黑色风衣外套半叠放在了小沙发靠背上,解着白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取下湿润的帽子,抓了抓刘海,露出让人过目难忘的精致眼睛。
漂亮男人靠门站着,双手交握,熟练地放在身后,启唇轻唤。
“李偲”。
放在身后的手腕被一掌轻松铐住,温热,粗糙,浅淡的疼。
脚尖抵住对方,无意识踮起,衣衫渐次脱落在门口。
动作有条不紊。
指尖划下腰际。
柔软的躯体。
抬起的小腿。
起伏的胸腹。
嵌合的手指。
凌乱只有呼吸。
几平方一览无余的房间,行进到床不过几步,快感稀释空气。
紧闭的唇蹭了蹭耳垂,被埋进枕头里。
松开的泛红手腕压在白色枕头下,上身低塌,臀肉高高翘起,穴口晶莹瑟缩。
两根修长手指轻而易举地探入,抽出黏腻,白圆的屁股颤颤。
阴茎抵在穴口慢条斯理挺动,一不注意滑过另一块嫩肉,细细腰身难耐摇荡,招来臀尖的一个巴掌。
嫩肉绞动,虎口卡住腰腹,一下挺入,肩膀被挤起的枕头盖住。
闷闷的春声和混杂的体液一同咽进脏腑。
寂静的黑暗和失眠熟悉而安心。
李偲平躺着,侧头凝望半张脸陷进枕头的漂亮面孔。
好看得失真。
一切都失真。
手指蜷曲,探过五厘米的河,尚未感受到呼吸。
长翘的眼睫泛起涟漪,叫停风帆。
波心一闪。
“李偲。”
“嗯。”手指搁置在两副身体之间的裂隙。
两人稍挤,一人恢复宽裕。
不需起身,听见脚掌光光踩上瓷地,红痕包上宽松裤腿衣袖,手指握住门把。
最后的惯例轻轻的,“我走啦”。
比木门关闭的声音轻得多。
隔着墙壁摸索到一阶一阶脚步声,也轻轻的。
把头偏向另一侧,墙上一方小窗,仍有细雨来来走走。
光脚踩到另一边瓷地,走到窗前,任风和雨进入,不往外看。
气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梦里。
持续缓慢、从身体里流出多年、不知去向的水分的味道。
塑成模模糊糊的名字形象,从雨天街角,到实验室桌旁,再到狭窄拥挤的床。
一块一块,掉了一地,脚底湿润,疼痛不觉,嗓子迟钝。
紧闭的唇碰不到,用力的手指握不到。
落空惊醒的舌尖只喊出一个字。
“li——”
没有声音的。
在胸口回荡。
“荔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