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雪拿了水果刀,边削苹果边说:“要谈什么?如果是女儿的事情,那没什么好谈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主见,我管不了。她想做什么,我也没法阻止。一声不吭地申请停职三个月,跑去海警船当助理,这事儿我没想瞒着你,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上了船。”
苹果皮一气呵成,掉落在桌上。
她切成小方块,又取了水果牙签,给程嘉康递了一块。
程嘉康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女儿发生了什么事?”
柳微雪说:“不是什么大事,桑桑的叛逆期晚,总有度过的一天,你不用管,这事我来处理。”她轻描淡写地又叉上一块苹果,递到程嘉康嘴边,温柔地说:“我管了家里那么多年,你还不信我吗?”
“怎么会不信自己的老婆?你管家将近三十年,我忙于公务,家里都是你管,”程嘉康拍拍柳微雪的手背,“我知道你辛苦,又怎么可能不信你?桑桑是个女孩儿,不像默然是个男孩,自从那一次的意外之后她就性格大变,你……”
柳微雪瞬间变了脸色,声音尖锐起来。
“你想怪我是不是?我当年是一时冲动说了那句话,失去向磊的痛苦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向磊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我含辛茹苦教育成最优秀的苗子。三十年了,打从向磊出生后,你在家待的时间又有多长?向磊也好,桑桑也好,默然也好,他们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会说话的时候,你在吗?你不在。是我,是我一个人日日夜夜带着孩子们,你在哪里?你在国外!我每次和你分享这些的时候,你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很快回来。我一个女人支撑这个家有多累,有多不容易,你通通不知道。”
她眼睛红到了极致。
“我管女儿,你插哪门子手。难不成我还会害了女儿?你不知道,女人一辈子的幸福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嫁错了人,一辈子就完了。小情小爱能维持一辈子吗?再深厚的爱情到最后也会变成亲情。韩毅是个船长,他的职业注定他只能飘在海洋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有几天陪女儿?更不说海洋上天气恶劣,一旦发生意外,就是九死一生。这么高危的职业,他万一哪天遇上意外,你是想让我们女儿守着她可笑的爱情孤零零地过一辈子吗?我这是为她好。你们男人不知道,一个女人的一生有多痛苦,怀孕时没有丈夫陪在身边有多凄惨。这样的路,我不想让我们的女儿走。”
程嘉康愣住了。
韩毅身体素质好,伤口愈合得特别快,不到一周就获得出院许可。
出院那天,程默然来接。
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开了车的后备箱,放好行李后才问:“姐姐,毅哥,你们回哪里?”
程桑桑说:“回我住的小区吧,”她看着韩毅,说:“你那地儿一个多月没人打扫,现在肯定堆灰了。等会我打电话叫个家政阿姨去打扫,扫干净去了再回去。”
韩毅说:“也行。”
程默然笑:“毅哥,我姐姐说一,你是不是不敢说二啊?”
话音未落,他就被程桑桑瞪了眼。
未料韩毅却说:“我听你姐姐的。”
程默然感觉被塞了一吨狗粮。
忽然,韩毅摸了摸兜,又说:“我的打火机落在病房里了,我回去拿。”刚要动身,就被程桑桑拉住,只听她说:“你伤还没完全好,别乱跑了,我上去拿。落在哪里了?”
韩毅说:“应该在床头,如果没有你找找其他地方。”
“好。”
等程桑桑一走,程默然就对韩毅挤挤眼,又拍拍胸口,问:“毅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保证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