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已经把话说给胡晓夕听了,胡晓夕一定会把话带给胡青。
如今父皇的病情日益严重,到底站到哪一边,是皇位继承人赵旭,是背靠以傅氏家族为代表的北方军阀的赵昀,还是以蔡太尉为靠山的赵晨,亦或是牢牢占据西北边陲的赵曦自己,像胡青这样的正安帝亲信怕是要做出选择了……
过年一向是合家团聚之时从腊月二十三小年一直到大年三十除夕夜,中牟县首富金光明金大官人家连摆了多日天宴席,宴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自然是热闹非凡。
大年初一这日,金大官人的大娘子金太太一大早起来,吩咐府里的粗使婆子和丫鬟收拾好了后花园的暖棚,在里面铺设了大红地毡,又在间壁里点了六个火盆,预备自家人聚齐乐一日。
待这一切齐备,金太太又安排了三桌上好酒席,叫了县里四个唱曲的粉头过来,一家妻妾子女齐聚后花园暖棚饮酒听曲合家欢乐。
在这热闹繁华景象中,唯有金光明的第六房小妾孙二娘笑得有些勉强。
到了晚间,金光明进了金太太房里,却被金太太赶了出来——金太太如今有了身孕,正不自在呢,不想看见自家这成性的丈夫。
金光明出了正房,正在犹豫,一抬眼便看到第六房小妾孙二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过来迎接,想着自己已经好久没去孙二娘房里了,便顺势去了孙二娘房里。
孙二娘命人备了一桌齐整酒席,陪金光明饮了几盏酒,这次说起了正事:“老爷,傍晚时分钱婆子过来了。”
金光明诧异道:“她来做什么?”
钱婆子虽是人牙子,只是他家买人卖人都是寻另一个人牙子景大嫂,和钱婆子倒是没多少交情。
孙二娘摆了摆手,示意在一旁斟酒的小丫鬟退下,这才附到金光明耳边低声道:“老爷,钱婆子特地过来,说白蜀葵今日回了柳枝巷,还去李大家问她那个死鬼爹的事情。”
金光明闻言,满不在乎道:“她一个人么?若是如此的话,让元宝带几个人掳了她,卖到外乡的去!”
孙二娘摆了摆手,道:“听说是带着一个青年书生去的,钱婆子说那青年书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极俊,一看就气度不凡,像是好人家的子弟。”
金光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这偌大的中牟县,还没人敢惹我金光明!他就算是皇帝的儿子,在这中牟县,也是强龙不压我这地头蛇!”
孙二娘还是有些担心,蹙眉坐在一边。
金光明就是喜爱孙二娘这个调调,揽着孙二娘亲了个嘴,道:“放心吧,有我呢!”
孙二娘依偎在金光明怀里,趁机道:“老爷,我知道你厉害得很,我只是想秀林了……”
她叹了口气,道:“咱们一大家子团聚,多么热闹,只可怜我的秀林大过年的,孤零零一个人呆在清和书院里……他也是老爷您的骨肉啊!”
金光明端着酒盏饮了一盏又一盏,就是不肯吐口。
他是真的不能肯定金秀林到底是不是他的种,所以虽然同意白秀林改姓为金,也愿意供给金秀林读书,却不愿接纳金秀林进入自己的家,也不愿把金秀林记入族谱,因为这毕竟牵涉到将来的家业继承问题。
孙二娘是真的思念儿子了,见金光明如此麻木不仁,便哭着说起了当年之事,最后一直说到了前夫之死。
金光明被她缠得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道:“那我明日让人去看看秀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