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算是。”
“那你呢?你又为陛下承诺了什么?”
裴岘面色温和,淡淡笑了下,低头看了眼,她还是光着脚,才四月,就开始苦夏。他轻轻将人抱起来放在桌上,低头俯视着人,随口说:“没什么。”
赵幼澄坐在桌上买两条腿晃荡着,她才不信他说的话。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一个人会这么执着的想娶她,只是单纯因为她这个人。没有功利,没有目的,仅仅是因为喜欢她。
这两天每一个人都在问她满不满意,其实她满不满意都不重要。是不是赐婚也不重要。一个公主的婚事,大都是这样的。
但这个人是不是裴岘,很重要。
她很久没有这么信任一个人了,可能是在先生的书房里,他不客气的教训她开始,她心里就知道,这个人说话不客气,但是单纯为她好。
“裴大人青年才俊,娶一个空头公主,可惜了。”
裴岘见她不像是不开心。
问:“那你呢?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赵幼澄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为什么要娶我?”
“没有为什么。”
“京中有那么多人愿意和你结亲,只要你开口,有的是女娘子愿意嫁给你。你为什么宁愿背上骂名,也要娶我?”
她就是非要听一句肯定,为求一个独一无二。
裴岘看着她的眼睛,很久之后才说:“按理说,我不该对你动心思,可就是动了。哪那么多为什么。”
或许是姑苏那个雨夜,你闯进我怀里,又或者是入京那日你拿着玉佩来寻我……
其中纠葛早说不清了。
他甚至都没有说一声非你不可的话,赵幼澄偏偏就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很少这么开心。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坚定地选她。
她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裴岘仿佛明白她的委屈,伸手替她擦了泪,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赵幼澄心里笑起来,他就是这样的人,连求亲都像是秉公办事。
“没有了,裴岘,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真的没想到,从姑苏遇见你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开始改变了。
想我阿娘了
◎想告诉她我定亲了◎
就算她坐在桌上, 还是小小一团,裴岘站在那里比她高大太多了,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力, 就能将人攥在怀里。
赵幼澄还不死心, 问:“你到底答应了陛下什么条件?”
裴岘顺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抚,轻声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如果有风雨,我会替你挡着。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赵幼澄心说, 你若是知道我在江南搅弄风雨,我怕你和我翻脸。还不得把我交给孟廷元, 尤其是你哥哥。
她想了想, 又觉都好笑。
这么算起来, 有点虚假了。
她问裴岘:“如果有一天, 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裴岘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 淡淡说:“能怎么办。”
话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全是对她的纵容。
赵幼澄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没想到他这么说。
她笑起来觉得有意思, 松开手, 抓着他的手臂,问:“我能和你学缠藤手吗?”
裴岘低头看她,觉得好笑,示意她伸出手,他的手伸出来, 显得她的手太小了。
他说:“你挡我一下。”
赵幼澄依言伸手挡了一下, 结果他的大手一翻, 顺着她的手腕向上,然后攥住她细细的手臂将人直接掣向自己怀里。
赵幼澄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招就被他扣在怀里,纹丝不能动。
简直是流氓的招数。赵幼澄推开他。
他才淡淡说:“所有的功夫的,都是力量。你的力量不够,所以学不成。”
赵幼澄问:“那我能学点什么?”
“学聪明点吧。”
关键时候脑子聪明,也一样可以保命。
赵幼澄都被气笑了。
“师叔糊弄我呢?”
裴岘长叹了声气:“我恨不得早日成亲,免得夜长梦多。”
赵幼澄:“怎么可能,安成的公主还在……”
她说到一半,突然惊觉,她和安成不同,而且她比安成大。或许,她的婚期确实在前。
她想了下才说:“改日,要去宫中谢恩,也要去和皇祖母说一声。”
裴岘知道她和太后娘娘多有嫌隙。
“太后娘娘那里会难为你吗?”
赵幼澄从来不会说自己和皇祖母之间的事情。
摇头:“皇祖母最是疼我,不会说什么的。”
陛下既然敢赐婚,就是不怕太后娘娘说什么。周太后确实不能说什么,她眼下并不想赵幼澄嫁人,更不想她嫁给一心忠君的裴家。
云姑进来悄声说:“康亲王府的老王妃递了信儿,说是端午节快到了,来看看皇后。”
周太后淡淡说:“她哪里是来看皇后的,她是来看我的,陛下倒是推的干净,请动这位来,是怕我说什么吗?定婚礼当日裴家要进宫谢恩,老王妃这是来盯着我的。”
云姑:“老奴准备好宴,到时候娘娘可以请宫中嫔妃们一起来。”
周太后笑笑:“这是自然,她是长辈,自然要宴请。她倒是勤快,护着皇帝的心倒是真切。”
文襄如木偶一般,站在一侧什么话也不说。
周太后问:“婉淳可有说何时进宫?”
文襄:“小殿下不曾说。”
周太后问:“文襄,你觉得,她是不是和先帝有几分相像?”
文襄:“娘娘折煞了,小殿下青春年少,一心向往自由自在,也是有的。”
周太后煞有介事附和:“也是,她性格执拗,怎么哄都没有用,一个女娘子性格刚直成这样,早晚是要吃亏的。先帝把她送到江南,就是养的性子野了,这才收不回来了。你看宫中养大的公主,哪一个的规矩差了?”
文襄一句都不敢说。
周太后又问:“养性殿服侍的人,只有苏妃吗?其他几位没有进过养性殿吗?”
“是,只有苏妃一人进了养性殿。”
周太后淡淡说:“皇帝过几日就要去西苑避暑,宫中这些嫔妃们年轻好颜色的自然要跟着去的。只剩下这些宫中本分的老人了,明日让惠妃来一趟吧,总归是周家人。”
文襄应了声。
周太后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但康亲王府的老王妃却开始开宴。
康亲王府都人来请赵幼澄姐弟,正遇上裴府的人也来了,章嬷嬷安排裴府的回礼后催着赵幼澄:“殿下赶紧收拾收拾,老王妃可是宗亲里的老祖宗。殿下一定不能失礼了。”
赵幼澄听得好笑:“我知道了。”
她特意带着赵诚,这些日子赵诚一心在家读书,几乎闭门不出。
在路上赵诚煞有介事说:“果然,阿姐看起来很开心。”
赵幼澄:“有吗?”
赵诚认真说;“虽然赐婚的旨意到了后,所有人都恭喜阿姐,你一直都看起来没什么欣喜,可是你的眼睛里很开心。裴大人真的那么好吗?”
赵幼澄忍着笑:“大约是比较可靠吧。等你长大了娶新妇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赵诚点点头:“那就好,我希望你一直都开心。裴大人性情冷硬一些,但是对你一直都很好。”
赵幼澄被他逗得笑起来:“你从哪里知道的?”
赵诚老气横秋说:“你应该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赵幼澄拍拍他的肩膀,叹气:“我阿弟是最聪明的。”
老王妃见了赵幼澄,笑的眯起眼睛,问:“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可见是忘了。”
赵幼澄领着赵诚说:“快给老祖宗磕头吧。”
赵诚听话的跪下给老王妃磕了头,老王妃家里向来没有这个规矩,连忙让人扶起来。
赵氏笑着说:“阿鲤快坐,母亲惦记你好久了。”
赵幼澄:“我今年没有去山里,没有什么可送您的,所以就更不好意思上门了。”
老王妃笑着说:“看吧,她也学会滑头了。”
赵氏却捧着赵幼澄:“怎么会,母亲喝着蜂王浆一直都说很好,吃的也是阿鲤送来的松仁。哪里能说人滑头。”
老王妃笑着握着她的手,故意说:“阿鲤都要出嫁了,那裴蕴玉名声显赫,是不可多得的才俊,阿鲤不要嫌弃他年纪大,也不要嫌弃他是武夫。他年少时才名出众,也算是文武双全。”
赵幼澄一点都不上当,和赵氏说:“可记住啦,到时候和裴家说老祖宗在这儿给他们当说客,好话说尽,让他们尽快孝敬一份礼来。”
赵氏听得忍不住笑起来。
老王妃瞧着她机灵模样,感慨:“这张嘴看着就不会吃亏,那我就放心了。姻缘天注定,就算你们差着年岁,但不要紧。夫妻重在信任、扶持。这样一辈子才能平顺。”
赵幼澄这才认真答:“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