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有人接话说:“您是上帝的老师。”
大家都笑,云生也忍不住大笑。小卢笑得倒在太真身上,太真嘴角含笑,低着头,在本子上默写背过的苏词。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看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圣诞节前一天破天荒晴了。晚上满天繁星,越发显得夜空明净。下了很久的雪,空气也清冽,学校又在大操场那边放烟花。单凭这样的天时地利,已经成就了许多人,原本不想出去的,怕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也就顺水推舟出去了,校园里一时笑语盈盈,都是成双成对的人。
杨素原本是打电话叫何太真去看烟花,毫无意外地被推脱了。才挂了电话,又有人打过来叫他,他是意兴阑珊,却不好意思拒绝女生的邀请。亏得小金善解人意,主动加入不算,又拉了几个老乡,一群人也就不怕什么。
操场上人很多,说笑声不断。每当烟花升起来,人群就情不自禁发出低声赞叹。大抵那种流光溢彩的东西与催化剂的效果相若,不过是让幸福的人更幸福,让失落的人更失落。杨素呆了一阵子,便同一班人打了个招呼,从人群中退出来。
到外头想起电话里何太真声音低弱,大概是真的生病了,这么多人都出来,估计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一时又担心起来。他踌躇着,去田田兴那边买了一盒巧克力,走到六号楼门前,却又停下——如果这会儿她一个人在宿舍,他过去,自然会惹她不快;况且,他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想,何太真那个人,应该不会接受这种含义暧昧的礼品吧。他甚至能猜到她的托辞:“我怕胖,不敢吃巧克力——”
他在那里站着。已经有人从大操场回来了,两个小女生从六号楼这边走过去,好奇地打量着他。他笑,心里想,原来这样好奇的目光,并不是何太真的专利,只是她的好奇,在他看来就成了特别。这样看的话,喜欢一个人,在外人眼里,应该是荒谬的吧。
比如一向决断如他,也在敲门与否之间犹豫了半个小时。那两个小姑娘又走回来,见他还站在那里,不禁惊讶。他走上去,拦住她们,道:“同学,帮个忙可以吗?”
两个女孩子显然吃了一惊,其中一个圆圆脸的镇定一些,微笑着点点头。杨素把那盒巧克力交给她们,道:“能不能帮我把它交给左手边201的何太真?拜托了。”两个女生了然,笑着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她们一起走出来,笑着向他做了个v字手势,径自走了。
杨素向她们抱了抱拳,转身回去中区。心里竟然有一点好笑,大概在何太真眼里,他终究要成为一个懦弱的人了。
对于何太真而言,那个平安夜也同样让人百味杂陈。
两个女生敲门的时候,她正靠着暖气,一边翻一本《红楼梦》,一边听小卢说话,话题始终不离庄云生。
圆脸女孩子把巧克力递上来,笑着说:“一个挺高的男生送过来的,他没说名字,说你知道是谁,哦对了,他还满黑的。”说完大概知道不妥,悄悄吐了吐舌头。太真也忍俊不禁,杨素的确不白,尤其跟眼前这个牛奶般的女孩子一比,的确有一点肤光胜煤的意思。
送走两个女生,小卢已冲她眨眼睛,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太真便笑着指一指自己桌上那盆玉树,若无其事地道:“是不是应该放到阳台上吹吹风?”
小卢瞬间红了脸,扭头道:“你这个人,人家跟你说正事呢,你还拿人家取笑。”
太真学着她的语气道:“人家没有取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