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冷着脸:“这是臣妇的家事。”
谢狁道:“化吉母仪天下,管得了天下所有的事。”
他也见到了那滩血,怕李化吉受了刺激、闻了难受,便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护到身后。
又看着含桃:“出了什么事?”
含桃曾被送到谢狁屋里去伺候他,可谢狁非但没领情,将她直接扔了出去不说,还命人连夜撬了鹤归院的地砖换上。
可以说,含桃在谢狁这儿受得耻辱是最多的,也多亏谢狁,让刚被谢府养大,稀里糊涂的含桃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将奴婢二字深深德嵌入自己的骨头里。
她就连为自己伸张正义也不敢,委委屈屈先认了错。
被拦在后面的李化吉怒道:“你何错之有?是谢二郎三番五次找你,你身为谢家婢,拒绝得了吗?是你想要怀上谢二郎的孩子的吗?”
原本还事不关己站着的谢二郎闻言,狭长的眼眸立刻眯了起来,看向含桃:“你没有喝避子药?”
含桃仿佛犯了极大的错,怯生道:“有一次,因为要陪着二郎君玩乐,没有来得及喝。”
她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羞耻的神色。
韦氏没说话,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容易让李化吉看出她想说的是‘装什么装’。
李化吉深吸一口气。
谢狁后院干净,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世家那复杂的家事,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一个正常美满的家庭,夫妻之间怎会如此?郎君又怎么能如此朝秦暮楚,他把妻子当作了什么?
还没等李化吉不舒服完,就听谢二郎道:“打了罢。”
李化吉立刻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这是你的孩子。”
谢二郎挑眉:“只怪他不会投胎,挑选不到一个好母亲。”
含桃的脸色煞白。
尽管她早知她的身份,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会生气的。
李化吉瞧在眼里,替她难过,便问:“含桃,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含桃垂下眼睑:“奴婢没有……”
李化吉道:“你只管与我说你最真实的想法。”
含桃就不说话了。
她说出口,就会被人以为是攀龙附凤,野心太足,但含桃只是没了家人,想要让自己有个依靠罢了。
李化吉明白过来,目光就直勾勾地盯着谢狁:“郎君。”
谢狁感觉自己被李化吉死死地捏住了后脖颈。
他心知这个孩子留不得,谢家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孩子出生的。至于含桃,身为撷芳院的婢女,还敢不喝避子药,偷偷地怀了孕,更是该死。
若李化吉不在这儿,他必然会叫人把含桃乱棍打死,拖出去埋乱葬岗了。
只是,李化吉在这儿,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她都打算帮助他改了性子了,谢狁就知道是自己露了马脚。
这次李化吉肯原谅他,不代表下一次还会,而谢狁深知自己性格恶劣,若是彻底暴露在李化吉面前,兴许她就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一气之下,不管他了。
他不能这样,这还是李化吉第一次有意识地想要管他。
谢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万不能叫李化吉寒了心,于是毫不留情地甩出责任:“如今当家的是二兄,便由家主做主罢。”
李化吉却不轻易上当,学他说话,阴阳怪气的:“郎君君临天下,管得了天下所有的事。”
第78章
含桃肚子受了那几杖,就算要保,这孩子也是难保的,谢狁粗略判断完毕,便道:“先请大夫给……”他记不得含桃的名字,便瞥了她眼,“诊脉。”
大夫很快就来了。
含桃被抬进了屋子,能决定她命运的几个主子都不关心她的身体,连屋子都不屑进,就在外面,是候着给个答案,也是在为自己据理力争。
最为激烈的是韦氏,她不会允许李化吉越俎代庖留下这个孩子,这绝对会是她的耻辱。
她与李化吉说了很多,样样件件都是委屈。她说这些年给谢二郎纳了多少的妾侍,养了多少不属于她的孩子,忍受着得宠的妾侍的挑衅,还要接受那些孩子叫她母亲。
每说一件,韦氏的怨恨就深一分。
而谢二郎根本不在乎,他只留下了一句:“这个孩子,无论留不留得住,我都不会要。”
便走了。
他不在意妻子的怨恨,也不在意含桃的苦难,或许在他眼里,韦氏和含桃其实都只是工具,唯一的区别就是功能不同罢了。
李化吉就想到最开始谢狁娶她,也只是将她当作一个工具而已。
她在慢慢地回忆,想回忆起一点谢道清和谢夫人的恩爱,但也是无果的,因为谢道清无事就不登谢夫人的门,他宁可去要撷芳院的婢女陪着,也不愿与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李化吉不自觉问道:“谢家,向来如此吗?”
韦氏不明所以:“什么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