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着我,他没有想到最后我的答案仍然如此,一气之下把桌子上的杯子向我砸了过来,碎片碎了一地:“唐思言,我倒是希望没有你这个儿子,我的儿子不会是个变态,不会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不会去搞世人不齿的师生恋!”
父亲气的站不太稳,母亲忙搀扶着他。
我闭着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留了下来。
“可是,你是我的儿子,我看着你,我就害怕,害怕我的儿子被骗了,到时候那个比你小十岁的男人跟别人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儿子被人瞧不起怎么办,到时候我儿子一无所有怎么办,我害怕,我想到就害怕,唐思言,你想一想,你想一想啊!”
他说着说着,泪水便留了下来。
那是一个近六十岁的男人,他的坚强在儿子面前全部崩塌。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在我的面前哭。
他是那么坚强。
我十五岁的时候,我把别人打了,父亲低头哈腰地道歉,转身却笑着对我说:“儿子,以后谁说你‘缺心眼’,咱们就继续打回去。”
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我看见父亲拿了几个月的工资去送礼,只为了给我找一份安逸的工作。
如今,我快三十岁,我和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我傻,只有他,哭着担心我。
他不在意我是不是同性恋。
他在乎他的儿子将来会不会被抛弃,会不会没人爱。
原来父母的爱一直都在,他们会强硬,那是他们不会表达,他们会软弱,只因为,那是你。
我可以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孩子气地离家出走,我可以在三十岁的时候跪在地上求他们成全,可是我不可能看着我的父亲在哭,而我去若无其事地和另外一个人笑。
我把手表摘了下来,把它紧紧攥在手心。
我答应和江临一起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我以为我会和一九九八年那个跨年夜一样,看着烟花,看着他。
可是我,终究食言了。
2001年
冬
我再也没有回过暮树山。
我在本地找了一个教师工作,继续做了下来。
那天,我跪在地上十几个小时,直到最后晕倒在了地上。
现在想来,倒真的不会有第二个人让我这么做了。
距那天已经两年了,父亲终于松了口:“你要是还惦记你那个学生,你就把他找回来吧。”
我笑了笑:“爸,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吧,我早就不惦记了。”
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
我很想他。
特别想他,特别特别。
我每次想起江临,就会想知道他考上了哪个大学,他是不是交了漂亮的女朋友,他是不是过得很好,他是不是忘了我……
元旦快要到了,我教的这批初三的孩子大多数都还没有放假,但是好在我的课比较少,上课下班也比较规律,所以我总是安慰自己:“这里的孩子比暮树山的听话,这里的设备比暮树山的高级,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工资比暮树山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有一天我答应另外一位老师换了课,所以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