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摇了摇头,身旁的同事递过来一个手机,说是在老人遗体上发现的。
谢淮京接过来,屏幕亮起,被超大字体占据的锁屏,底下壁纸是一张手写照片,写着银行卡号以及谢淮京和他爸爸的手机号码。
甚至他的名字后面还打了个括弧:我孙子在深圳上学,没什么急事不要打给他。
进去以后主界面的照片是类似于遗嘱继承一般的东西,说他去世以后名下70%的财产留给孙子谢淮京。
他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吗?他在这人世间走一遭,留下来的、需要记住的东西只有纸上这些内容吗?
至于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大半都留给了他这个孙子。
谢淮京忽觉喉头一哽,他想说点什么又发不出来一点声音,他甚至没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因为知道爷爷不想看见他因为自己的离开流泪。
江宜的医院没有太平间,在医院开出死亡证明后会有专人将遗体送到殡仪馆。
医生告诉他可以去见爷爷的最后一面,跟老人家做最后的告别。
谢淮京几乎是一寸寸挪过去,听说爷爷是在梦里走的。他看见老人躺在蓝色的病床上,面容平静,脸上的褶皱也和平日并无不同。
可是谢淮京知道,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再也没有人骂他是个混球,不会有人在关他禁闭后给他留一碗热腾腾的排骨面,还要嘴硬地说是多余的。
他去拉爷爷垂落在侧的手,明明还有些许温度,可是这双手再也不会动了。
这个认知让谢淮京眼眶发酸,点点湿润落在手背上。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说法:“人的肉.体死亡后,灵魂会飘在半空中,还能听见人世间的声音。”
谢淮京半跪在地上,脸上一片潮湿,低声道:“对不起啊爷爷,我没能达到您的要求还是哭了。能做您的孙子我真的特别幸运,您在天堂也要注意身体。”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还想做您的晚辈可以吗?让我有再次照顾您的机会。”
有人劝他节哀,而后将遗体盖上白布推出急诊室,医院这种事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谢淮京站在医院后门等殡仪馆的车过来,那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他身上只有一件毛衣,被冷风吹得鼓起,恍然未觉。
手机在落地江宜之前就被他关机,直到殡仪馆那边告诉他要通知大人过来守灵和后边的遗体告别仪式。他这才开机准备联系自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