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漫不经心道:“大唐这都多少年不曾有过国师了?李亨欲继位,也当有自己的盘算。什么天魔,什么不祥,什么祸患,除了冲着咱们来,还能有多大用意?”
杨玉环花容失色,杨国忠擦过那鎏金沙漏,将一个乌木匣子珍而重之地打开,安置好,又道:“你义儿也该来了,找个合适的时候,将李景珑自个给驱了罢。”
杨玉环不安起身,杨国忠寻思片刻,望向殿外雨水。
“我听哥舒翰报来密令,数月前他们盘桓凉州时,曾抓了一只妖怪,当日走得匆忙,那妖怪并未带走,其后经哥舒翰审问,得知一事,在李景珑身边,正有妖潜伏,你猜是谁?”
“就是那名唤孔鸿俊的少年人。”
“什么?!”杨玉环诧异道,“绝不可能!当年给我看病的可是孔大夫,那是他爹!”
杨国忠怀揣木匣,缓缓道:“信也好,不信也罢。是妖,就有现原形的一天,李景珑居心叵测,也不想想,升平盛世,万国来朝,从前何时有魔?”
杨玉环缓缓喘气。
“不过是他当上驱魔司长史后,这奇闻怪事,才一件接着一件,如今更语出惊人,嘿,‘天魔’只是李亨与他合谋,搞出来的幌子罢了。这哄小孩儿的鬼怪奇谭,瞒得过老来昏聩的……”
杨玉环大惊失色,怒道:“住嘴!”
杨国忠冷笑道:“瞒得过他,却瞒不过我。你想,若哪天捅出来,驱魔司正是这些妖魔为患的源头,那伙人会被如何处置?你当真以为,你大姐是妖怪?”
杨玉环不安道:“这……”
杨国忠上前些许,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未必……驱魔司尽是些打着幻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何人又能想到,这些障眼法又投了陛下的心意呢?”
杨玉环不禁背后一阵阵地发凉。
“陛下那儿,便交给你了。驱魔司不可再留,否则这事定越闹越大,没个了局。”
杨玉环怔怔看着杨国忠,杨国忠寥寥几句,点到为止,与杨玉环对视片刻,点了点头离开。余下杨玉环对着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发呆。
驱魔司中,莫日根与阿史那琼各自去办案,阿泰则朝鸿俊、陆许问:“上西市喝酒去?”
鸿俊与陆许一起摆手,阿泰便去看特兰朵,而李景珑出去大半天还未归来。两人便喝着茶,看屋檐外的雨。
“上哪儿去了到底。”鸿俊自言自语道。
陆许答道:“昨夜骊山华清宫出现了妖怪,大清早的就查去了。”
鸿俊起初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众人问他:你怎么喜欢上长史啦,昨夜是怎么回事啊,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啦……如此之言,孰料大家却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除却起初揶揄过几句之外,竟是将鸿俊与李景珑视作理所当然的一对。
“莫日根……”
“我不提李景珑。”陆许面无表情道,“你也别提他。”
鸿俊:“……”
鸿俊只得点头,两人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协议,陆许寻思片刻,正要问些别的时候,外头却有人喊道:“李长史!李长史在吗?”
鸿俊去将人放了进来,却是一名太子幕僚,亲手送了圣旨,鸿俊道:“长史出门查案去了。”
“那你先接着罢。”幕僚说,“这是陛下与东宫出的旨,封李长史为雅丹侯。”
雅丹素来贫瘠,黄沙一片,下头全是战死尸鬼的墓地,封侯被封到雅丹,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只听那幕僚又说:“还有辖权令、侯印,都一同备了过来。封侯令已沿着河西路一路发出去了,雅丹无人居住,知会玉门关下贾洲一声就行。”
陆许:“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