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我?也罢,我的底细也交给你。明日你到我府里去见见北骁那商人,一切马匹兵器,都由你过手,人也任你调遣,这总行了罢?”
李越眉一扬:“好!既是王爷如此信任我,我自当尽力。什么好处我也不要,只要王爷将来登位,把曼陀散的方子给我,让我海阔天空自由来去,也就够了。”
元文浩笑道:“这个自然。”他笑得好看,眼眸深处却闪烁着阴沉的光。李越在灯下看得清楚,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神色,徐徐道:“既如此,在下这里先谢过王爷了。”
第165章故布疑阵
上霄城北是商贩聚集的地方,此地鱼龙混杂,时常闹事,是上霄守备使最头痛的地方。更兼此时夜色低垂,泥沙俱下。李越跟着元文浩便衣穿过闹市,一路上看见鲜衣怒马的富商,也看见两场斗殴,五个小偷,还有十七八个乞丐。
元宝楼在此地算是较为雅致的地方,虽然名字起得俗些。元文浩到底是千金之子,即使白龙鱼服,也忍受不了那些体臭熏天,粗话盈耳的地方。李越一身脚夫打扮跟在后面,倒像是雇来的挑夫。掌柜似乎早已熟识一般迎上来,元文浩扔下一块银子,就被恭敬引到楼上雅间。里面早有一人在等着,听见声音便站起身来。面色黝黑身材粗壮,走路间双脚微有些外撇,果然是长年骑马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李越一看清这人,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只是随即便压了下去,暗暗自嘲。
元文浩似乎甚为高兴,指着两人代为引见。此人名叫穆达,是北骁做马匹皮毛生意的商人,年年到中元来换取粮食茶叶。他自称在北骁国内有些门路,马匹生意似乎做得不小。元文浩前面已经跟他做过几宗生意,只是数额较小,都是试货的意思。因为货色颇好,这次是打算大做一笔了。
元文浩倒是当真并不避忌李越,在他面前与穆达商谈购买马匹武器之事。北骁的马自然是好马,铁器之类不足,但牛皮甲却是大批出产,且质量十分之好。元文浩的封地却是水土肥沃,稻米茶叶均称丰美,正好各取所需。
买卖讲定,自然该签文书,穆达用的是羊皮纸,元文浩则用桑皮纸,两人各自在文末按下手印并加盖印章,然后彼此交换。李越淡淡扫了一眼,忽然觉得羊皮纸上盖的印章有些奇怪。穆达看见他在端详,凑过来笑道:“这是我们用的血泥印,不如你们的朱砂泥鲜艳,若不用羊皮纸,就是把纸按破了,也未必清楚。”说着,手指有意无意在印痕上轻轻拂过。
元文浩随口道,“这印章上是你们北骁文字么?”他也是懂北骁文字的,却看不出这印章上是什么字。
穆达笑道:“不是的。这是我们北骁流传下来的圣文,很少有人看得懂。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听说是能得到圣神保佑,平安富贵的。”
元文浩一笑了之。这些话他听得多了,什么平安富贵,无不是寄希望于木雕泥塑,虚无缥缈之事罢了。商旅之人,多信这些,无非求个心安。穆达见他不信,却一本正经道:“千真万确。告诉我的人说这圣文,若是有缘人识得,便可令人言听计从,你看,这是多大的法力!”
元文浩听了只觉好笑。李越却觉这穆达说话之时,眼睛不时地看着自己,竟似是有所暗示一般。他不由得低头细看那印文,在心里暗暗重复着笔划,猛然醒悟:这是四个字,而且是四个反写的南祁文字,如果羊皮纸像桑皮纸一般轻薄,那么对着阳光从背面就能看出来,这四个字是——礼乐戈矛!正是李越在南祁作摄政王时用的印,是当年柳子丹为他选择并且亲手雕刻的。看一眼穆达,李越不动声色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是识得这文字,真会令人言听计从?这岂不是成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