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仓皇离去。
江月清叫来艾无差和师妹,摊开那堆小玩意道:“你俩各挑个差不多的当礼物,师妹你再看看师父会不会喜欢其中一样?”艾无差道:“你挑剩的,给我们拣?你那情哥哥真够意思!”“不是不是,观主妹妹,我是有了,却是自个掏钱买的。你们不要也好,免得像我一样俗气,只是看你们出去逛街少,稀罕稀罕而已。”风香月眼一热,转身跑开,江月清奇怪道:“怎么了她?好心送她个东西,却像是要哭了一样。”艾无差一边挑一边道:“哼,光顾着自个快活,哪还记得自己师妹的短长?那杨来复不知咋了,一直发呆,不与她往一块走了。”“啊?前两天不还黏糊糊的吗?”“这件不错。哎?你师父喜欢什么样的?我挑一件送她。”“呵,你这观主可够磕碜的。”江月清看着她师妹的背影自语道:“我还真得去问问了。”
韩云涛在个风很大的坡上找着杨来复问:“怎么了?还迷上了这套‘平’字诀心法?”“这心法不只和字的意思相关,也和字的写法相关,更是对它所表达境界的千余年的体悟与开发,当真是深厚、神妙的紧。”“俗话说,乐莫乐兮新相好,别走火入魔,把个娇滴滴的小师妹让给别人。”“唉,云涛哥,我打心里喜欢她,如果继续习武,我会一直追她的,可我忽然又想从文,想去大学读书。喜好不同了,万一再耽搁了她,叫我如何心安?”韩云涛惊道:“你骗鬼去吧,刚不还练心法呢,咋就要从文?”“我意已决。陈师叔祖也有此意,我会随他尽快返回常家镇。”韩云涛愣在一边。
江月清从一边闪出,冷笑道:“习武能喜欢,从文就不能喜欢人了?可见耽搁一说,纯是托辞。”“志趣不同,怕她后悔。”“可现在的难过却是你一手给的,却怎么就不怕不担心了?”“香月乃冰清玉洁之人,我实不敢贪一晌之欢!”“你是说别人都浅薄不正经了?”“唉,错在我,就算我自己不想了吧!”“原本就应当大大方方说不,薄情善变之人却要装圣,倒是说说刚练的心法是文是武?”江月清“唰”地拔剑刺去,杨来复本能地躲了开去,韩云涛叫声:“师妹好好说!”却无法分开二人,一会听杨来复道:“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停手就杀了我吧。”“还在惺惺作态!”
那一剑当然是有分寸的,但她剑法委实高明,韩云涛看的胆战心惊,更有一个伤心人奋不顾身扑来相救,堪堪隔开江月清直抵上前去的剑尖,再一看那张俊朗的脸,哀怨地转身离去。杨来复静静地站在风里,那脸型,那轮廓,那神态,韩云涛看得发呆,忽然觉得他与师祖陈浅秋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路上,艾无差笑道:“韩公子,再送就到黄江了,你回罢。”“多热闹啊,什么时候再聚一块啊。”“在一起时你尽躲着我们,要分开了却说这好听话,给谁听?”“呵呵,艾观主说话和武功一样厉害,我这就回去。”“月清姐,人家送你三十里了,你再往回送他十里吧?”江月清红着脸,含情脉脉地看了韩云涛,大大方方地挥挥手笑道:“快回去吧,别碍人眼!”
(6)一声叹息
艾无差去了趟“名教罪人”所在,看见了西门重锤写在二老坟前的诗,特别是后面“孰谓公死,凛凛犹生”两句,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日年广久赤身跳入锅中的情景,潸然泪下道:“生死之事,实堪斟酌,生亦何惧,死亦何欢?唯心中块垒,无处放置伸张。”船家道:“死了劲地玩儿,醉生梦死,不就忘了?”“嗨!念想这玩意,没有,何用忘?即有,如何忘?”
在黄江,艾无差看着江心一恍一恍的石柱自语道:“去时还好好的,咋忽然就要动摇了似的?”未几,便见上游涌来一排红浪,奇怪道:“咋回事啊?咋上游还有这等冤孽?”船家无奈道:“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无风三尺浪,觉着就是地动前的征兆一样。”艾无差问:“这里曾经有个私人摆渡,好像叫朱官渡,他还在吗?”船家轻蔑地一笑:“他呀,跟我们抢生意,不找死吗?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朋友,你又是他什么人!”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忽然一个浪涌过来,船家正要发牢骚,却又站稳脚跟,指着远处笑道:“那边不就是那个****吗?一个人没拉着,空船回去也要死撑,还生着病呢,真是活受罪的主啊。”
艾无差长长地叹了口气,周围人都向她看来,因为这一声叹息比一个百岁老人更沧桑。上了岸,华楹树上莫名其妙地飘来一根紫色羽毛,艾无差接住它,呆在那里许久做声不得。
见大伙回来,武纯相显得异常激动,不愿意叫艾观主,又不好像江月清一样叫她妹妹,结巴了半天,逗得众人都笑了。艾无差道:“还没走?看来处的不错嘛。”看看却不见山灵响的影子,忍不住问,武纯相竟然期期艾艾答不上来,无奈道:“那你都干什么了?”武纯相郑重地告诉她:“有人想进你的屋子,我就一直守着。”江月清一旁“扑哧”笑了,艾无差避开武纯相往前走:“我这么穷的地儿,守着它能守出来二两金子?”见他又要开口,担心还会有“意外”,回头道:“唐三刀,你去扎几个帐篷,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山灵响很晚才回来,还没等艾无差问,就兴奋地讲起了乌江雨的事来:“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勤快又爱学习的人,啥课都听,一下课就疯狂地干活,那身子骨,都不知道累。”“他帅吗?”“当然。”“比你武纯相大哥呢?”“那怎么好比嘛,两个人。”“两个人才比呢。”“不知道,反正乌江雨很帅。”
艾无差无奈地笑笑,叫来武纯相道:“你来这里时间长了,因老有事耽搁你,现《五百解言》已抄好,快带给你师父,莫要他老人家以为我作难不愿意,或埋怨你办事不力。”“是这回事。那我,我与他们一块走吧。”“总要有先后的,陈社长与杨来复不会多呆,明日就与他们一道,可同行很长一段路呢。”
第二天一早,陈浅秋、杨来复、武纯相三人各想心事,看着是一起走,实际上就如同三个陌生人,谁也不与谁说话,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一声喊:“杨来复你等等!我有事问你!”原来是唐三刀,面色不悦,一直看陈社长与武纯相木然地走远,才又道:“想不到你是个懦弱的男人,怎么能那样对我师妹?简直就是羞辱了我们整个青云观!”“之前一片真心,现在心意坚决,但戏弄之说,实不敢当。”“前追后弃,何其速也!”“不是弃,放手这么好的师妹,我自己也不舍,只怕日后误会更深,才先做断绝。”唐三刀拔刀道:“最后给我个理由,看是光长得帅,还是有些真本事呢!”“长得帅不是我的错,甚至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想比武,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