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说出去了就是这辈子都收不回来的,有些心被伤了哪怕伤口愈合了还是有疤的。
他清楚地知道何书蔓现在在想什么,接下来即将做什么,可却再也没有了阻止的理由。
你想留下一具尸体在身边,还是想放走一个人在天涯?
看着看着,男人竟然轻轻勾唇微笑了起来,他的眼神不再是复杂悲伤的,而是充满了美好和深情。
走了也没关系,地球是圆的啊,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在某一个街头的拐角相遇。
那个时候你还认识我吗?会诧异吗?会激动流泪吗?
还是当做陌路,匆匆擦肩而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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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病房里的动静那么大,饶是想要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
江迟聿走了之后梅姨和叶听涵就重新回到了病房,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静静地守着。
后来梅姨看时间很晚了,就让叶听涵也先回家去。
不多时,何书蔓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她说:“梅姨,我好饿。”
梅姨微微一愣,紧接着竟然就红了眼眶掉下眼泪来。她已经上了年纪,这个时候满目慈爱,流着眼泪看你,像极了母亲和女儿对视时的画面。
于是何书蔓就在那一刻,开始哭,再也无法抑制。
梅姨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虽然说话的时候哽咽,却仍旧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我知道你很难过,你觉得所有人都瞒着你,让你最后一个得知消息,让你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很痛苦也很懊恼。可是蔓蔓啊,他对你犯错,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害怕啊。”
怕你受不了这个刺激,怕你会因为这个消息而决绝地离开,怕自己不能再多陪你一分一秒。
他真的,只是因为害怕而已。
可何书蔓这个时候头痛欲裂,虽然听到了梅姨说得话,却没有心思却细想,只觉得天都已经是塌下来了,再无力去支撑什么。
梅姨也没忍心再继续劝什么,毕竟这个时候一个温暖宽阔的拥抱,以及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
后来何书蔓哭累了,就那么趴在她的胸口睡着了,脸上还都是泪痕,睫毛上也是挂着泪滴,那样子看得真让人心疼不已。
梅姨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床上,给她擦了擦脸。
即使是睡梦中,还是难掩伤心,还是会哽咽抽泣。
“傻孩子......”
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知道那个年纪是多么地执着于爱情,多么地想要人定胜天。
可岁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该结束的自然会结束,该失去的你也强留不去。
至于是你的,走得再远终究是会回来的。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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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冶这几天来医院来得很勤快,奇怪的是门口的手下竟然也任由他进进出出,一点要阻拦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通常会在病房里逗留几个小时,也都是他在说话,何书蔓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偶尔笑一下,或是搭上一句。
不过今天何书蔓倒是活跃了,容冶说一句她就搭一句,还主动起话题。
容冶看着她微笑恬静的样子,不得不佩服江迟聿的未雨绸缪。
果然,一会儿之后何书蔓问他:“容冶,你能带我走吗?”
“你确定?”容冶一点惊讶都没有,只是以反问的方式进行确认。
何书蔓重重地点头,眼里的坚定前所未有:“带我走。”
容冶没有立即表态,眼里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那日江迟聿单独和他谈话,吩咐得最多的就是:他日如果她要走,请你一定照顾好她。
他以为自己爱一个人爱到能去成全去祝福,将她的幸福当成自己的幸福,已经够伟大。
原来还有一种爱,更深、更纯粹——
只要你安好,哪怕在远方,也似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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