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爷急公好义,听说江湖上的汉子有了难处找到他,好酒好吃地招待,临走赠以银两,人称赛孟尝,四邻八乡的穷苦人家有灾有病,他只要知道了,必定派人送去钱粮汤药;他老人家扶危济弱,去年刘村一名寡妇的田产被几个恶霸使诈骗了去,他一张帖子发过去,硬是让几个恶霸将田产吐出来归还给原主,象这样的事可多了。虞老爷的武功那是天下无敌,有他镇着,咱秋垣县二十多年没闹过匪盗。”
“咦?我可听说藜龙山上有土匪出没呀。”陶勋故意点破。
“啊呸!什么土匪,谁告诉你的?那些不过是交不起税粮、当不起赋役的平民和外乡流落来的无业流民,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们祸害到本地乡亲,虞老爷自然不会管他们。”
“虞老爷可真是大善人呀。”陶勋应和几句,转又问道:“其他的士绅人家怎么样?”
“本县数得着的大户有三十七、八户,其中二十五六户是官宦人家出身,家大业大不说,跟官府交结,势力不小,为人处事跟虞老爷是没法比的,只有几户勉强算得上乐善好施,其余的差远了,在乡下吞并田地,收高租,还逼死过人。其余都是商人出身,这些人为富不仁,放高利贷,对佃户、工人也盘剥得很厉害。”
“与虞员外比起来,谁的家业最大?”
“说到有钱有地、有权有势,还得数邓宏景邓大老爷,他当过知府,前年才告老还乡。他家里光良田就有一万多亩,各处乡、镇都有宅地产业,县城里一半的店铺都在他的名下,钱多得几辈子也数不完。大公子在朝里做到刑部主事的官职,拜了执政的裴大人做干爹,嫡出的小女儿嫁给本省布政左使的二公子,庶出的女儿嫁给本府通判的公子,还有他的二公子、三公子都娶了本府、县里的名门望族家千金,可以这么说,凡是本府、县稍有名望的人家,都跟他家多少沾亲带故。所以说,邓大老爷在县里呼风唤雨,连县太爷也得看他的脸色。”
“邓大老爷也是个善人吗?”
“那可谈不上,比虞老爷差远了,虽然偶尔也捐钱修路架桥什么的,但那算什么,他家的地够多了,还在买田买地,看上了谁家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准能弄到手上。尤其他的三公子,是个花花公子,最爱惹事生非,与一帮大户家的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闲干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勾当,也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清白名节,但是家中财大势大,也无人管得了。”
“官府不管吗?”
“管他?且不说前任县太爷是邓大老爷的学生,就是省、府里邓家也有人照应,怎么管?谁来管?唉。”
“那倒也是。”陶勋跟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问:“我听说前任县太爷可是个能干的人,政绩很不错,想必贵县的官吏人等也都人人勤奋清廉、公正无私吧。”
老甄突然起疑心,问他:“你这位小道长,怎么打听这么多事呀?”
孙思正掏出十几文钱递到甄手里说道:“老兄有所不知,我们打算到贵县化缘,各处码头都要拜一拜,马虎不得,不然化不到缘不说,反倒惹麻烦。”
“老仙长说得倒也是。”老甄见钱眼开,高兴得合不拢嘴“前任的政绩如何我不好说,要说到县吏嘿嘿,可不是象你们听说的那样,你们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最好多留个心眼,他们的手可有点黑呀,修路架桥、缉盗捕匪的正事做不好,借事敲诈勒索、欺负老实百姓的勾当个个是行家里手,尤其那个梅师爷梅良昕名副其实,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鬼点子百出,到县衙办事如果没打点好他,你什么事也办不成,再容易办的事也要办砸。”
孙思正又问道:“那请问老哥,除了官府之外还有其他的码头吗?”
“嗯,这您可算问着了。鄙县不大,码头可不少。虞撼老爷的徒弟吸纳许多民壮一起成立了金剑会,专门维护地头秩序,保境安民。城南的鸿远镖局势力也不小,局主名叫郑东魁,在本省很有些名气,保的镖从没出过差错,镖局除运镖之外还给许多大户人家看家护院。
听说江南最大的青竹帮在城里也有分舵,首领名叫程天青,城里的药店、铁匠铺、杂货铺子多是他们的产业,传闻他们贩运私盐获利颇丰。另外还有一帮地痞、混混搞了一个什么关圣会,专门做那坑蒙拐骗的勾当,简直污辱了关圣爷爷的名头。”老甄说到此连连摇头,露出很不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