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祭神跟朝廷制度正式规定的祭祀不同,法定的祭祀活动主要有祭祀社稷、城隍、祭厉,陶勋要祭的则是土地庙、五圣庙,其次是内衙院落的宅神、门神、灶神等等。土地庙是县衙门的第一主庙,在衙门大门之后东侧,庙的规格很小,只有不到一人高。第二主庙是五显神庙,五显神也叫“五圣神”、“五通神”也是一种民间崇拜的神灵,和保护一方的土地神不一样,五显神却是经常侵扰民间、摄人灵魂、兴妖作怪的邪神,这庙在衙门一个夹院里,大小跟土地庙类似。其它宅神、门神、灶神多只在有关场地内设了一块牌位而已。
祭祀这些鬼神的礼仪没有正祀那样隆重,可也规矩不少,新县太爷要祭神下属的吏隶无不殷勤伺候,陶勋派家人微服访县牢的事故上午就已经传遍了县衙,官吏、役隶们意识到新太爷的三把火在上任之前就已经烧起来了,无不悚然自惕,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平白挨一顿迎风板。
陶勋暗暗控制祭神的时间,最后到秦佻墓前正好到酉时,奉上祭品,行过仪式,陶勋要人取来小刀,在墓前大声祝祷:“秦公风仪,长儆我心,勋滴血为誓,定效秦公清廉如水、明察如镜,为我百姓谋福祉。”说毕割破食指顶端运功逼出一滴血,俯身滴在赑屃首下左前三寸三分地上,鲜血立即被吸进地下,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令旁边的人啧啧称奇。
人定之后,陶勋和丁柔悄悄来到墓庐,秦佻已经在此专候,脸上流光四溢、神采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道行大有长进。他高兴地道:“多谢上仙所赐。请随我到寒舍一叙。”
丁柔抢道:“不必了,秦公就在这里告诉我们解开宝盒的决窍吧。”
秦佻知道她是怕进坟墓,笑道:“上仙,要解开宝盒而不惊动满衙门的人,还非得到我住的石玲珑七层须弥宝塔内不可,说起来它和玉玲珑芥子须弥宝盒也有三两分相似哩。”
听他如此解释,丁柔方始放心。她打小在仙道界第一大门派修炼,对出入行止颇多禁忌,譬如坟墓便是非无必要绝不轻入,以免落下暗因对自身造成妨害。
秦佻教两人掐一个仙诀,然后拉着两人念起口诀,眼前白光一闪,三人便置身于一个透亮的世界里。
两人初入仙器内部很是好奇地四下观看,这里和凡间几乎没有不同,不过天上没有太阳只有一个稍暗一点的光球,好似一个洞门,而地面、空中除开许多鸟雀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或动物,高山流水、白云流霞、草木花卉则无不俱全,空气里元气充盈程度不下于名山大泽。两人看得发呆,几乎走神。
秦佻在一旁笑呵呵地解释道:“这里是最底层,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从来没有到过边界,我一个人住在里面太闷,也不敢拘拿别人的魂魄进来,于是将历年来在后院里死去的鸟雀魂魄请进来陪我。”
陶勋由衷赞叹道:“到了秦公的宝宅,晚生对道家纳须弥于芥子的大神通总算有一星半点的切身体会。”
丁柔则道:“宝塔里面的风景的确很不错,不过比不上我师门的十二碧落烘天塔,那里面万千世界须臾过眼,无论进去多少人,每人都处在自己独立的世界里,偏又能互相体验所有人所处的世界感受,端地奇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