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居然并不刺耳,如同美丽的乐章似的,让人心醉。可是,那强大金元力碰撞,四射而出。却见擂台上地地面切割的碎屑飞扬。
断水流讶然抬头。他没想到这张弛,居然能以金元力的武技,对上自己这“斩元”一剑,而且是如此轻松!
断水流是金属性法则的大行家,立刻明白眼前这个对手,在金元力的操控方面,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张兄的高明出乎我的意料啊。看来,我第二剑使出来,也是徒然了。三剑之约不如再浓缩到二剑。这接下去一剑,将是我最强一击。招名如同我的人名。同为断水流,张兄若能挡住,我立刻认输。”
抽刀断水水更流!
能够以剑断水,这份修为。绝对是让人为之侧目。张弛知道这断水流是个雅士,也不矫情,微笑道:“那小弟就全力领教断兄最强一招。”
剑光舞动,断水流的蝉翼剑表层,泛起了蔚蓝色的异彩。蓝光大作之中,断水流轻喝一声,身形暴起,忽然漫天飞窜。运剑如飞。瞬间工夫,张弛只觉得漫天都是剑影飞舞。每一剑,都是滚滚水流,片刻后,这剑势都凝成了如同叠浪似地攻击。
四面八方,朝张弛涌来。张弛只觉得周身风雨飘摇,果然有百尺巨浪来袭的感觉。这不下百重的叠浪。气势恢弘,朝张弛扑面袭来。
张弛知道。这绝对不是断水流的全部手段。如果这终极一招就只如此,断水流也就不叫断水流了。
令人窒息地叠浪。不断扑击着,让人窒息的剑势,如同咆哮中的海洋,卷起了海啸般的威势,将张弛裹在其中。
若是修为次一些的,在这海啸般地攻击中,必然就要被吞噬了。
忽然,虚空中大喝一声,断水流一人一剑,凌空扑击而下。剑光忽然全数变白,如同天降神兵似的,中流击水,义无返顾。
张弛很清楚地把握到,这才是致命的一击。在百千层剑浪当中,无往不利的一剑,裁决生死地一剑。
哗啦!
万千浪头被这一剑之威,生生劈开。巨大的剑浪朝两边裂开,产生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即便是张弛,也是感觉到了片刻的无力。
然而,他到底是一品大圆满境界的强者,这不适之感只是瞬间便过去了。手里圆盾挥舞,迎空而起。
当啷!锁链挂在了断水流的蝉翼剑上,离张弛头顶还有一尺的距离,这一剑却是怎么都劈不下来。
两人便是这么僵持着,断水流脸色连变十几次,最后还是颓然叹息一声,身形如燕,飘开了去。远远站在一角,神情无比落寞。
“我输了。”断水流虽然沮丧,却是淡淡地叹息道“张兄地手段,确实让我感到自己地渺小。普天之下,能让小弟如此挫败的年轻一辈。张兄还是头一个啊。”
断水流除了对自己地师尊很信服之外,年轻一代根本没有服过谁。即便是释伽蓝这风圣传人,断水流一样是嗤之以鼻。可是今天,他却败在了一个“名头泛泛”之人手里。然而他却服了。
张弛微微一笑,隐隐却是猜到了这断水流的身份来历。
“现在外界人人都在谈论天行帝国地天授王子,说他是地皇帝山的传人,手段高明。小弟却是好奇,这帝山传人,比之张兄,又会是什么样的战果?”断水流再次感慨着。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战果也出来了。鸿孤雁三招之内,被迫弃剑认输。白念鸥未出全力,挑战成功!
这消息传来,与这边的战况一印证,更是引来的阵阵惊叹。这已经不是黑马所能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奇迹。
这二人是不是事先说好了的,否则怎么会连战局也控制得如此吻合?
张弛听了这消息,也是皱起了眉头。这白念鸥看样子,是真的和自己较起劲来了。明明是较劲,这白念鸥又偏偏能将这抬扛的情绪控制得那么好,自己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敌意。
这白念鸥到底是什么来头?金帝传人这个身份,基本也可以排除了。因为张弛刚才一战,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断水流,应该就是金帝于溪刀地传人。
战局定下,张弛和白念鸥成为新晋副擂主,而断水流和鸿孤雁却是被淘汰出局。
“张少爷,主办方脑邀请新晋副擂主见面,请随我走一趟吧。”一名陌生的理事走了过来,恭敬地对张弛说道。
同时对断水流道:“断公子也在邀请之列。”
二人都是讶然对视,不知这脑到底是谁,会是紫竹岛的主人木狂人吗?
让人出奇的,受到邀请的。便是今天出战的四个人。包括张弛、白念鸥、断水流和鸿孤雁。
其他一名副擂主并没有在邀请之列,释伽蓝这正擂主,也不在其中。
双叶尊者立于厅堂之中,双手负在背后。气度凛然,望着这四名年轻人。冷峻的脸色,略微带着几分惜才的微笑。
“江山代有人才出,看到你们在擂台上的精彩表演,老夫不禁感慨。为什么在我年轻的时候,却没有这么多同批次地杰出高手出现呢?这应当是天命所归,每逢一劫难,就必然会有年轻才俊出现。上一劫是一百五十多年前。可谓之;如今兽族暴乱,却是更近于天灾。毫无一问的是,这一劫的严重程度,也许比之一百五十多年还要胜过三分。然则人类的希望在哪里?谁能答我?”
双叶尊者目光森然地扫过这四名年轻人,忽然停在了鸿孤雁身上:“鸿孤雁,你是紫竹岛人士,不妨先答来我听听。”
鸿孤雁兀自在为自己之败感到懊恼。听双叶尊者问他。不禁有些意气消沉,若在往前。他必然会说以掌中之剑,以满腔之血与兽族决战。此外还有什么选择?可是如今新败,士气上显然大受影响。
“双叶尊者,孤雁学艺不精,但是兽族暴乱,显然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若有谁登高一呼,率领群雄向兽族宣战,我鸿孤雁必然会求为先锋。一颗头颅,一腔热血,总不能窝在这紫竹岛里庸碌而死。”
张弛听了这话,略感好奇,这鸿孤雁一直自信无比,如今居然言语中隐含死志,难道与那白念鸥一战,对他地打击如此之大?
双叶尊者默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言,淡淡说道:“匹夫之勇固然不可缺,但独有匹夫之勇却还不够。你先回鸿岛闭关思过,一周后再去紫竹精舍拜见吾师。”
鸿孤雁不敢违碍,行了个礼,目光饱含深意地望了白念鸥一眼,这才飘然向外走去,头也不回。
双叶尊者目睹着鸿孤雁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暗叹了一声,把目光收了回来:“鸿孤雁是我紫竹岛的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天才。可惜也是有争胜的雄心,没有接受失败地器量。终此一生,想达到武道颠峰,恐怕很难很难!”
断水流听了这话,尤其振聋聩。想起自己和张弛那一战,忽然心里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双叶尊者似乎能窥透他的心思似的,目光又落在了断水流的身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相比鸿孤雁,你断水流同是失败者,却又要胜上一筹。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主办方会在你和释伽蓝之间谁担任主擂主而感到左右为难。不得不说,你被打败,并不是境界和修为地问题。”
断水流肃然,思考着双叶尊者这番话,内心感悟良多。
“我很欣赏你在擂台战之前,和你对手的那一段对话。那证明你并非只具有匹夫之勇的人,在追求实力提升的同时,你的头脑也没有停止思考。这很难得。”双叶尊者继续说道“尤其是你那段关于杀与不杀,走进走出的境界论,很让老夫赏识。你倒是说说看,兽族暴乱,人族的希望在哪里?”
断水流自然知道,这是来自紫竹岛官方地测试,当下也不敢小觑,思考了片刻,才肃然说道:“以我之见,兽族暴乱,自万年前众神大战之后就已埋下了祸根。而所谓地神格之争,只不过是两个种族之间矛盾爆的导火线。即便是兽族这次不暴乱,等人类地神级强者不断出现时,同样也会去进攻五大神战遗址。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其实并不复杂。当此形势之下,人类当中正邪两道地门户之争,我觉得应该让位于种族地存亡之争。只有先消外祸,道统之争才能有个定论,否则被兽足各个击破,一切休谈。”
双叶尊者看上去对断水流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点了点头:“你能从门户之见作为出点,得出这样不容于世俗的观点,很是难得。虽然惊世骇俗,在如今的形势下。算得上是前卫的思想。我敢断定,这思想将会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成为主流呼声。”
断水流作为金帝传人,论门户之见,该当归为邪道一脉。金帝于溪刀。也是邪道公认的三大君主之一。与火尊燕赤行和风圣秦时巽并列为邪道之尊。
金帝于溪刀,在金属性的领悟方面,屈一指。金属性,主杀戮。因此断水流和班赛夫的武技,都是饱含杀戮之意。
以他邪道三宗的门徒身份。能得出这种结论,并宣之于口,足可见此人胸襟,绝非等闲地残忍好杀之徒。
双叶尊者的目光继续游弋。这一次,他却是落在了白念鸥脸上,嘴角里带着一丝善意的微笑:“白小哥武技通神,能让鸿孤雁这个战斗狂不敢言勇,确实难得,想来这最后的盟主之争,必然会有白小哥地一席之地。”
白念鸥表情冷淡。并没有断水流和鸿孤雁那样的虔诚和毕恭毕敬。只是淡淡应了一句:“那鸿孤雁的武技也算不错,能在我手里败一次。也不枉他修炼这么多年。”
很狂的言论,但说在他的嘴里。却总有一股很自然而然地意味,让人丝毫不觉得这口气有多猖狂,更无小人得志的嫌疑。
双叶尊者哈哈一笑:“好小子,在这紫竹岛,你的轻狂会有市场的,因为紫竹岛之主,便是一个狂放不羁地人。有本事,便有资格狂。”
“我不是狂,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白念鸥的口气,还是那样平静。
双叶尊者一愣,随即又是笑道:“好,一时胜败不算什么。断水流在擂台上输了,但说到境界和认识,他没有输。鸿孤雁输了,如果这三天他不能领悟他自己境界上的不足,那就真输了。所以,一时输赢不足为道。那么言归正传,还是那个老话题,兽族之乱,白小哥怎么看?”
白念鸥摇了摇头:“我只过我自己的生活,兽族暴乱也好,人类暴乱也好,总和我关系不大。天下之大,总不会少我一片立足之地。我是不想过问这些世俗纷争,纷纷扰扰的。”
这一席话,别说双叶尊者意想不到,便连张弛,也是有些目瞪口呆。这紫竹岛的代表召集大家提问,显然是在考较所有选手的品性和思路。这白念鸥如此回答,岂不是自绝后路?
双叶尊者一向嫉恶如仇,听了这话,脸色登时一变,愤然道:“原来白小哥是个独善其身之人,那么这场浑水,本是不必来趟地。”
“什么浑水?”白念鸥有些不解,随后自言自语地道“我到这里来,只是想看一看,那芳名播于天下地沈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家闺秀。看完之后我便走地。”
这个理由更是荒唐无比,连一旁的断水流都觉得这白念鸥太过神奇了一点。
双叶尊者忍不住道:“那么白小哥便忍心看着人类同胞,被兽族侵凌欺压,甚至是遭遇灭顶之灾?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等人类同胞都灭绝之后,白小哥又何以独活?”
白念鸥丝毫不受双叶尊者地呵斥影响,口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本就是个独活之人。旁人是灭绝也好,是生存也好,于我也没多大干系。在我受苦受难时,也没有旁人来对我施以援手。好不容易有个好心人怜悯我,救我于苦难之中,到如今也恐怕将我忘之九霄云外了。我这心里便想,那人救我,也许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双叶尊者脸色铁青,这番论调让他眉头紧皱,显然是恨不得去洗一下耳朵,免得被这番话污了听觉。
倒是张弛,听了白念鸥之话之后,心里有些恻然,心道也许这白念鸥是个凄苦之人,有过不堪回的身世经历,因此愤世嫉俗。
双叶尊者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把目光转移到张弛这边。他把这年轻人留在最后问,显然是最为看重。“败在你手里的断水流,已然获得了我的赞赏。作为胜出者,张小哥你的境界,显然又要高出一截。断水流如果败在其他人手里,我会为他喊冤。但是你不同,他败在你手里,我认为在情在理。在你打败班赛夫之后,我就预料到了此后的情节。”
双叶尊者好不容易从刚才的愤怒情绪里走出。给了张弛十分高的评价。随即又追问道:“先前那个问题,不知道在小哥你的心里,又有什么样的答案?”
双叶尊者目光森然,略带着期许地望着张弛。显然是不希望他再出惊人之语,若是同白念鸥那样的答案,那就未免太让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