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达了解地点点头。“没错,你夫婿都死了,亲人也以为你死了,你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汝宁若有所思地凝视他片刻。
“这样吧!我和你交换条件如何?”
卡达笑了。“说说看。”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胆敢和他“交换条件”呢!可她就是这点迷人,她既不是故作姿态,也不是骄傲看不起人,而是很自然的以平等的态度对待自己和任何人。
“我给你”汝宁沉吟著。“两年半的时间,在这期间内,你不能勉强我、逼迫我,届时,如果你能让我爱上你的话,我自然会主动进入你的后宫,可若是不能”
“如何?”
“你要放我自由离开。”其实,就算他不放她离开也无所谓,她自己也能“离开。”
卡达略一沉思。
“唔!还算公平,那你的条件是?”
“你要先帮我拿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放在婆家的一样东西,”汝宁神情严肃,语气更是凝重。“而且你要带我亲自去拿。”那种不应该出现在“现代”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瞧见比较好,否则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哩!
“为什么一定要你自己去拿?”
汝宁受不了的翻个白眼。“废话,因为那是我的条件!”
卡达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实在很有趣。”
“谢谢夸奖。如何,你的答案?”
“成交!”卡达毅然决然的道:“我们九月就动身”
“等等、等等,为什么不能马上动身?”开玩笑,拖得越久,越有可能被那个占据她那一半床铺的人发现那个东西,到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卡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姑娘,只有疯子才会在南疆的七月天里赶路,就算是趁夜,也是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的呀!”
啊!对喔!差点忘了西域的气温在夏季里,特别是七月中时高得吓死人,大概足以煮熟一个小女人和她肚子里的胎儿了吧呃!也许里面还不太熟,但可能外皮都烧焦了!
汝宁无可奈何地噘了噘嘴。“好吧!九月就九月。”只好碰碰运气了,希望那个小女生只顾忙著享受她丈夫的怜惜呵护!千万不要太勤于整理卧室,特别是床底下。无论如何,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天使之翼!否则她就回不去了。
没错,她决定放弃那个唐朝丈夫了!起初她还认为刘季寒只不过是唾弃裴家大小姐而已,却没想到,原来他早已有个论及婚嫁的意中人,那她还有什么鬼希望?
或许他对她的态度的确有所改变了,但那也可以解释为刘季寒本来就不是个恶质男人,所以,他只不过是终于想通了而已,想通了既然她只是个无辜的裴家子孙,怎么样也没道理将愤怒发泄在她的身上吧!
好吧!既然刘季寒喜欢的是那个温柔小女生,既然她才是不受欢迎的第三者,她自动退出应该是上上之策吧?至于这个孩子,就当作是赡养费罗!
瞧!她是多么的通情达理呀
懊死!达理个屁呀!其实她好想大哭一场!想把那个男人给阉了!想叫人去把那个小女生给轮暴了!但是理智告诉她,只有她退让才能皆大欢快去!她会欢快才叫有鬼呢!哦!老天,有时她真恨自己这么理智!
疏勒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西缘一块水源丰富的绿洲上,又是塔里木盆地南北两条丝路的汇合点,因而成为南疆西部最鼎盛繁荣的小柄。
浓郁的阿拉伯风情、高鼻蓝眼的人种和复杂的风俗背景是疏勒的特点,譬如疏勒人是古代撒迦人的后育,说的是东伊朗语,文字源于印度,建筑是土耳其式的,主要宗教却是小乘佛教。
在西域,安西都护府是朝廷统治西域各国的根据地,其中包括焉耆、龟兹、疏勒、于阗、都善和莎车等,也就是说,那位高高在上的疏勒王卡达也是有俯首听命的对象的。
不过凭良心说,卡达对汝宁还真是不错,知道汝宁怕热,便命人远从音苏盖提冰川掘取来冰块好提供她一个冰凉舒爽的环境;知道她爱热闹,喜欢新奇事物,又难忍室外日毒燠热,便干脆命令巴扎的摊贩和商家们轮流进皇宫里来让她解闷。
在卡达尽心尽力的照拂下,大病饼后的汝宁反倒更健康丰盈了。有时候,她都会很过意不去的希望自己能爱上他也是不错的,可她又很明白那是不太可能的,至少,当她的心仍被某人死死地霸占住的时候是不可能的。
那个她为他而来,也将为他而离去的某人,每每在她想到他时,她依然会心痛、会苦涩、会无奈,所以,她不愿意去想到他,却又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思念他,而这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痛苦得连卡达都发现了。
卡达悄悄地来到她身边,澄蓝双眸仔细的审视她望着窗外,却视若无睹的眼神。
“又在想你逝去的夫婿了?”
“好像是吧!”汝宁漫不经心地回道。
对卡达,她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对她有恩,却也对她有所企图,而且是非常不良的企图。开玩笑,居然想要她作妾?而且是十几个妾待中的一个!
我哩咧,他自己为什么不去作龟公?
“你要去拿的东西和他有关吗?”
“那倒不是,那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哦!那么”卡达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把那个东西拿回来,你就和他完全没关系了吧?”
汝宁转过脸来,笑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无论如何”她抚著自己的小肮。“只要有他的存在,我们之间的联系是永远也切不断的。”
卡达皱眉望着她隆起的小肮犹豫半晌。
“旅途不短,你真的要去吗?”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了解,何况我也懂得一点医术。”汝宁笑着捏捏自己健康红润的腮帮子。“瞧瞧我为自己调配的补葯功效有多大啊!再过些日子,恐怕你就会改变主意,对我这只超级大肥猪不再有任何兴趣了!”
闻言,卡达也笑了。
“好吧!那就我叫人开始准备了,等九月的第一场雨下过,我们就启程。先去帮你拿回东西,再到天山、阿勒泰去,没问题吧?”
汝宁闻言猛点头。
“当然没问题!”
而刘季寒呢?在这三个月当中!他又混到哪儿去了呢?
在美丽娴静的秋霞小姐温柔体贴的伺候下,愉快的度过炎炎夏日吗?
“季寒哥,这是冰镇雪莲汤,”官秋霞放下玉盅。“很开胃,又补身,你尽量多喝点,你看起来瘦好多了呢!”
刘季寒勉强扯了一下唇角。“谢谢。”
看他只称谢却不动手,官秋霞悄悄地对爹爹使了个眼色,官则勋忙摆著手催促道:“来,贤侄,快动手啊!霞儿熬了很久呢!”
刘季寒这才暗叹著端起盅来轻舀一匙入口,官则勋满意地拂须微笑。
“如何,入口吧?不是我自夸,霞儿那一手厨艺可是无人能及的,娶了她可有福气了,而且!她又是如此的温柔体贴,若是”
眼看爹爹又开始旧事重提,惹得刘季寒眉头直皱,官秋霞不由得暗暗担忧不已。
“爹呀!您别再说了啦!哪有人这样自夸的?何况季寒哥现在心情不好,您说这些”
“就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才得说呀!男人身边没有女人伺候著是不行的!”官则勋正色道:“所以,我才想劝他赶紧把你娶过门,好让你能正大光明地照料他的身子。瞧瞧就这么三个月而已,他已经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最主要的是要趁这时候快快让刘季寒把官秋霞给娶了回去,否则,若是等那位正室大夫人回来再提,这事儿可能就会像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啦!
辟秋霞贝齿轻咬,迟疑了一下后才犹豫著说:“季寒哥,爹说的也没错,你瞧瞧你,脸色真的很难看呀!秋霞想想替姊姊伺候季寒哥。你放心,姊姊回来若是不开心,秋霞”
“对不起,”刘季寒突然打岔道:“汝宁没回来,我”他放下玉盅。“我没那心情。”
辟则勋闻言,不禁收起了轻松的态度“可是贤侄,霞儿”他压低了嗓音。“霞儿都二十有五了,她等得还不够久吗?虽然你们没有定过亲,但是,你应该知道她是在等你,才会推掉那么多门亲事的吧?”
“爹呀!您”没想到爹爹把这种事都给说了出来,官秋霞窘得脸都红了。“您怎么不要再说了!”
辟则勋没理会她。
“我说了,皇上赐婚的事不怪你,可是这会儿霞儿都愿意委屈了,你却还要她再等下去,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刘季寒为难的视线在官秋霞脸上绕了一圈,而后再回到官则勋的脸上。
“其实,三个月前侄儿就曾经说过,侄儿实在不好委屈秋霞妹妹,侄儿认为还是请秋霞妹妹另觅”
“不、不!季寒哥,我可以等、我可以等!”眼看着刘季寒似乎又要当面拒绝这桩婚事了,官秋霞忙抢著说:“等到找著姊姊了,等到姊姊答应了,季寒哥再接我进门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官则勋马上大加反对。“男人家娶妻娶妾,女人家哪有置喙的馀地?只要贤侄意欲如此,她哪有反对的资格?要是她敢多加议论或无理取闹,便是多言善妒,贤侄大可休了她,担保皇上也无话可讲!”
“爹呀!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怎么可以”
“无论如何,我的意思是,霞儿等得够久了,最好就是这两天”
“世伯,那是不可能的!”刘季寒突然打岔道:“您也知道侄儿这三个月来不只忙著找汝宁,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办,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做其他的事了!要是朝廷知道我在这种时候娶妾,恐怕也要判我一个怠忽职守的罪名了!”
辟则勋一听,不由得大皱其眉。刘季寒说得也没错,朝廷交办事项,做臣子的却只顾娶小老婆享乐,这罪名是可大可小,要是有多事人乱嚼舌根!降职是小事,丢官都有可能呢!
“贤侄是指咄陆的事吗?朝廷究竟是如何表示的?”
刘季寒未语先叹。“皇上年底将赴泰山封禅,漠北薛延陀族的真珠可汗之子大度没有集结兵力的迹象,似乎是想乘机作乱,如果猜测无误的话,他们可能是要对李思摩部发动攻击。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要我调查清楚后再上报,免得两边同时掀起战端,朝廷会疲于奔命。”
辟则勋点点头。“所以你才要亲自去调查?”
刘季寒默认。
“可是这种事你应该是派亲信属下去调查就好,根本毋需亲自出马吧?”官则勋不以为然地说。
刘季寒无语!倒是官秋霞帮他说话了。
“季寒哥是想顺便找姊姊,对吧?”
刘季寒微微颔首,官则勋无奈地摇头。
“如今调查得如何了?”
“很麻烦。”刘季寒一语断定。“咄陆作了几次案子之后,因为我追缉得很紧,所以,他便改弦易辙,不再作案了。他一方面仍然企图统一突厥两部,一方面鼓动焉耆王栗婆准的堂兄弟薛婆阿那支反叛朝廷,还有龟兹王苏伐叠,他抱持著观望的态度,虽然没有同意,可也没有拒绝。疏勒王卡达却是一口就回绝了,而且说得相当不客气,惹得咄陆很不愉快,当场就放言不会轻易饶过疏勒王。”
“果然是很麻烦,”官则勋喃喃道:“如此一来,已经不只是突厥部的问题了,即便是那些归顺的藩王都可能成为祸患。更糟糕的是,要是哪天他们心血来潮一同联手的话,那”
他突然噤声,而后与刘季寒面面相觎,良久后,他才又问:“你上报朝廷了吗?”
“上报了。”
“朝廷如何回应?”
“尚未有任何指示。”
“那就只有等罗?”
“是的。”
辟则勋突然瞄了官秋霞一眼。
“那霞儿的事不就可趁此机会”
刘季寒骤然跳了起来。
“对不起,侄儿还有事,先告辞了!”
“且慢、且慢!”官则勋也跟著跳起来。“不是说要等朝廷的回应吗?怎么”
“侄儿接到消息,据说以富裕出名的疏勒王,每年秋季都会到天山沿途购买珍贵葯材,接著再继续北上到阿勒泰挑选名贵宝石。而这一回,很可能就会在半途撞上咄陆的报复,劫财又劫命,下一任疏勒王可能就不敢不听他的了,算是一举两得。所以,侄儿必须尽快赶去看看,以免太迟造成遗憾。”
说得有理,也的确很紧急,所以,官则勋只得暂时放人了,只在刘季寒临去前又问了一句“你那媳妇儿”
刘季寒的脸颊顿时痛苦地抽搐不已。
“我只查到当时她病得很重,未免被她拖累,咄陆便将她丢弃在某座野林内等死。”
辟则勋的眉宇倏地皱起。“那她会不会已经”
刘季寒忽地咬紧了牙关“我说过,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否则我绝不会放弃的!”语毕,他飞身上马就待离去。
辟则勋却又一把拉住了缰绳。
“贤侄,你可曾考虑过,那那山林内野兽繁多,若你那媳妇儿是被”
刘季寒突然用力地扯开官则勋的手,神情极端不悦。
“即使她是被野兽啃食了,我也要剖开那野兽的肚子找出她的尸首!”
“可是”官则勋顿住,而后惊呼“难不成你想剖开整座山上所有野兽的肚子?”
“如果有必要”刘季寒策缰前奔,只留下两个毅然的字眼飘荡在飞扬的风沙中。“我会!”